虽然是棠溪获胜,但是碍于她隐瞒自己的性别,所以难免招致了大部分人的不满,一时间人声鼎沸起来,仿佛一锅烧的滚滚的水,不停的冒着泡。
迟青面对如此场景,脸上似有难色,看了一眼穆骁,又瞧了瞧身边的苏君墨。
“唐寻,你可有话要说?”
面对众人爆发的责问,棠溪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之意,一步一步走的颇为坚定,全程不曾为自己解释一句话,只等到了穆骁的身前,才缓缓开口。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穆骁自从反应过来她是女子之后,心头便涌上来了万般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虽然恼她骗了自己,但却莫名有一股喜悦萦绕在心中。
将棠溪走到身前问自己,他一时却没了声音,原本心头的万千疑问却都化为乌有,只深深的望着她,不再移开。
棠溪闹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本来想要再次张口,却被众人的闹喊声制止打断。
“你女扮男装,处心积虑的到军营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哼,依我看她就是个间隙,来这里刺探军情的。”
“是啊是啊!这些日子瞧她一直同那位走得近,恐怕就是别有用心,有所图谋。”
那人说这话,一努嘴示意穆骁,不过碍于他皇族的身份,却也不敢连他都一起得罪进去,只敢这样隐晦的暗示一下。
穆骁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话,全部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一点根据都没有,仅仅是凭着想象,便给一个女子扣上了敌方探子如此大的罪名。
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女子,她的面上无怒无恼,甚至没有片刻的慌张和惊慌失措,反而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嗤笑,那模样就好像觉得这旁边的众人全部都是笑话一样。
穆骁心中惊叹,他甚至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一个多大熊怀的女子才能够在众人心情讥讽的时候,还能如此的淡定从容,就好像如今被众人为难的是别人,而不是她一样。
鬼使神差,穆骁竟然想要拉起她的手,却不料她先自己一步,转身走向了迟青的身前,只不过她虽走到迟青身前,却是对着苏君墨开的口。
“六王爷,您别来无恙啊!”
只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让本来沸腾的人海中再一次炸响,不过这一次已经不再是说棠溪是敌方探子之类的话,反而一个个都猜测起她和六王爷之间的关系了。
穆骁听后,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目光来回的流转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久久不曾离开,似乎要将他们看透一般。
苏君墨反而要比众人镇定的多,他嘴角的浅笑越发深邃起来,朝着棠溪点了点头。
“墨哥哥,你们两个?”
湘漓郡主此刻已经从擂台上蹦了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扫最初的难堪之色,巨大的八卦已然可以让人们忘掉所有的忧伤。
“还请六王爷对众位军营的弟兄言明我的身份,还我一个公道。”
棠溪朗声,随后转身,目光扫视过众人,那双冰冷的眸子便让人心生畏惧起来。
“这位具体身份本王便不说给众位听了,只不过她来到军营中,是父皇曾受过意的,而且她……”
说道一般的时候,苏君墨那双深沉的眸子却浮现出了挣扎之色,藏在袖中的手不断缩紧,手里的青筋暴起,反反复复攥紧又松开,看向棠溪许久之后,才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还是本王堂弟,先锋将军苏君忆的原配妻室,此次也是因为忧心他,所以特地求了皇恩,寻过来的。”
苏君墨的此言一出,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只剩下深深的吸气声。
再看穆骁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如同被雷劈过一般,面上浮现出的表情不知道是哭是笑,整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
棠溪却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紧张害怕他知道的感觉在被苏君墨戳破的一瞬间减轻了不少,虽然心中还是紧张的,但却不再忐忑。
“你,你怨我吗?”
棠溪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可穆骁却是心知肚明的,她在担心,担心她隐瞒自己的事情此刻被如此拆穿在众人面前,自己会生气。
面对棠溪如此的质问,穆骁想摇头告诉她没有生气,嗓子里却半点声音都出不来,甚至全身都有些僵住了。
久久没有等到穆骁的回答,棠溪脸上鞠着的笑都有些僵硬起来,眼睛里泪花一直在强忍着不许它流出来,声音中都能明显的听出哽咽。
“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怕些什么,却在你失忆想不起半分往日的时候,莫名的心慌,不敢同你讲以前的事情……”
没等到棠溪将话说完,穆骁便握住了她的手,将她那双照比自己小不少的手紧紧的包裹住,此时虽然他还是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却像是给棠溪的心头打上了一剂安心药。
“既然如此,那便都散了吧!这无论是于情于理,唐寻……先锋将军的夫人都要留在将军身边的。”
迟青看事情已经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便立刻跑出来打圆场,本想说唐寻,但转念一想便也想通了,这绝对是化名,故而只用先锋将军的夫人来称呼。
棠溪莞尔一笑,朝着迟青报以一个抱歉的微笑。
“主帅,我名叫棠溪。”
说罢,穆骁便没有容他们在多说,只拉着她走回自己的营帐中。
而目睹这一切的苏君墨,一直绷紧了身子,直到围着的众人尽数散开之后,都久久没有松懈,眸子还在一直盯着那一个方向,穆骁和棠溪离开的方向。
头一次,他感觉到一个人的心原来还可以如此痛,就像是有人拿一把刀过来,自己接过来,亲自插入自己的胸脯,一点一点的挖开里面的心,却还只能报以微笑。
“砰!”
毫无预兆,手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苏君墨在心中暗暗的发誓,这种痛苦,他绝不要尝试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