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从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便进了穆骁的营帐,却直到月亮挂在半空的时候方出来,一脸轻松的回到自己的营帐,只余下一个呆愣的穆骁半晌都缓不过劲来。
在回神的时候足足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穆骁揉了揉因为震惊而张大的嘴巴,脑海里还在不断的回荡起棠溪的话。
“我听阿九说附近有一片红薯地,我们可以先用红薯充饥一段时间,同时将我可以研究一下蔬菜大棚。”
“蔬菜大棚?”
“对,若是蔬菜大棚研究成功的话,无论是秋天还是严冬,我们都可以种东西吃,到时候就不会在发愁将士们没有粮食了,甚至若是种的多,还可以自给自足。”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穆骁还是对她的话有些怀疑,冬日严寒,无论种什么都是不行的,蔬菜大棚难道真有她说的那般神奇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迟迟不能步入梦乡之中,脑海里棠溪的话不断重复,甚至到现在,穆骁一想起有可能冬季都能有新鲜的蔬菜吃,便忍不住内心激动。
甚至连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对于这种荒唐的说法,居然莫名的相信起来。
夜深了,穆骁的睡意却依旧没有,最后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外衣,兴冲冲的闯进了棠溪的营帐中。
棠溪早早就吹了灯,闭上眼却也是迟迟没有睡意,脑子里不断的在思考蔬菜大棚实行的可能性,她早先无意是无意瞧见过类似塑料般的东西,不知道如今还寻不寻的到那个人,若找来他的话,这个主意估计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刚刚有了些睡意,无形中便有一股冷风袭来,睁开眼却被吓了好一跳,此刻的穆骁正站在自己的身前。
“你……”
棠溪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都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自你走后,我脑海里便一直想你的蔬菜大,大棚,直至深夜却都没有睡意,故此想来瞧瞧你睡熟了没有,唐突了。”
穆骁在闯进来之后,也深觉自己的行为不妥,老老实实的和棠溪道了歉,却还是一点离开的意思没有,甚至好像颇为熟稔的就坐了下来。
“你,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为了此事?”
棠溪的心中有些无奈起来,忽然怀疑自己轻易的将这件事情告诉穆骁到底对还是不对,因为实在军营,所以束胸即便是睡觉也没有脱掉,此时倒是不用惊慌无措。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并非有绝对的把握,和你说也不过是想知道,如果真的可以,到底能不能帮倒忙。”
棠溪自己捂着被子下了榻,拿过外衫披在自己的身上,又不慌不忙的将蜡烛点燃,一时间帐中被照的亮堂堂的,甚至有些晃眼。
“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就算是能够做得成,那些种上去的东西也需要成熟时间,恐怕难以救的了如今的局面。”
这些事情都是棠溪从穆骁的营帐中回来才有思索到的,她这几日是慌了神,考虑事情都变得不周全起来。
“无妨,即便救不了如今的局面,若是真的能够做好,以后也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若是真的要做,到时候我需要去寻一个人来,有了那个人,便是事倍功半,若是找不到,这件事情便很难做得成了。”
棠溪对于穆骁根本毫无隐瞒,将自己心中如何想便如何告诉他。
“那人居然如此重要,要不要我禀告主帅,帮你一同寻找。”
面对着穆骁的关心,棠溪摇摇头,她连那人叫什么,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其他人又如何帮自己寻找呢!
“先不说这件事情,若是粮草的事情不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恐怕这仗不打就败了。”
棠溪对也这件事情还是极为在乎的,毕竟穆骁此时的身份,注定了他绝不可以独善其身。
“迟青主帅已经同我们说过了,若是京城还没有押送粮草,那我们就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敌军放置粮草的地方了。”
说起来这种事算得上军事机密,是不应该对棠溪言说的,可是对于她,好似天生就没有办法隐瞒一样。
“这是太过冒险了,最好还是能够以最低的价格收购粮食,若是没有银子,可以先动用军饷,事急从权,想必之后和圣人上报的时候,圣人也不会怪罪的。”
京城一来一回便半个月都过去了,若是先禀报,批准之后再大肆购买,恐怕会来不及的。
棠溪的说法实在过于惊世骇俗,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会将他当做疯子,可穆骁已经尝试过了,此时也逐渐习惯了,甚至还一本正经的司考奇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来。
两人深夜就这此事又详谈了好一阵的时间,一夜未眠,第二日却还是精神济济,只是眼圈下方的一片漆黑暴露了他们昨夜的荒唐。
穆骁离开之后兴冲冲的一头扎进了迟青的营帐中,而棠溪见他离开之后,连打了几个哈欠,钻入已经冰凉的被窝里面,舒舒服服的蹭了蹭枕头,盖紧被子睡了过去。
两人谁也没有察觉有人就潜伏在暗处,直到棠溪睡熟之后方才离开。
苏君墨听到那人的禀报的时候,攥着茶杯的手不断缩紧,到最后松开的时候居然出现了裂痕。
“继续盯着她,一旦有消息立刻来报。”
对面的人低头嗯了一声,转眼间就没有了身影。
苏君墨用手掐了掐自己的鼻根处,这些日子许多事情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便经常回忆起自己的兄长来,兄长在的时候,他何曾有过如此,终日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而这一切都被毁掉了,苏君墨一向平淡的眼眸忽然变得阴骘起来,眸子里充斥着恨意,滔天的恨意将他逐渐笼罩起来。
一定会让那幕后之人付出代价的。
苏君墨在心中暗暗发誓,胸中翻腾的情绪逐渐不受控制,在此攥住那茶杯的时候,短短片刻,就已经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