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其他还有异心的立马不敢动了,统统直着眼睛看棠溪,一点动作也无。
棠溪道:“我过去也是跟着别人习武过来的,自然经过你们这一套套的,你们心里想着什么,我也约莫清楚,我,包括你们在外的穆教头,都不认为习武是为了让你们打架、甚至杀人,习武是为了让你们在乱世中多一分自保,在太平中多一份强健,害人之心不可有!”
悉悉索索的有人应了,棠溪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种思想上的建设,一时半会是没法达成的,只好先不理会,问道:“刚刚为什么打起来?其他的教头呢?”
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叽叽喳喳的几笼子麻雀都比不上,棠溪听得耳边嗡嗡响,但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清,连忙点了人出来:“停停停,都别说了,乱糟糟的,林云,你来讲。”
乱糟糟的声音逐渐停了,林云才从人堆里站出来,说道:“三位教头是这两天陆续离职的,今天早上的时候,王教头说他要回家照顾受伤的老母,便不在这里停留了。”
棠溪皱眉:“其他两人是怎么说的?”
林云想了想,说道:“一位说是要改行了,另外一位说要回家成亲,得空了再回来。”
这些理由听着都没什么问题,但回过味来却不是显得奇怪的很,尤其是竟然赶巧做堆凑到了一块,这不是摆明着有问题吗?而且这些人请辞,并没有来找棠溪提前说一声,要不是棠溪今天忽然造访,多半还不知道呢。
不知怎么的,棠溪就想起了严敏高走之前的提醒:上位的新县令可能会找她麻烦,而按照严敏高走后的时间到如今,对方怎么着也已经到了禹洲城了。
只希望与新县令无关……棠溪暗暗想着,口中却道:“我知道了,新的教头我会另外去找的,这段时间,小六和林云暂时做带头领功,我会时常抽空来看几眼,平常的武测不要落下,我都会亲自主持。”
二人纷纷应了,棠溪又问起了先前为什么打起来,林云挠了挠头道:“我刚刚也是想上去拉人的,结果莫名其妙也被牵扯进去了……其实、其实就是马富贵和小六起了口角,小六气不过,这才打起来的。”
林云的性子一向是比较稳重的,比起同龄人也更懂得含蓄的暗示,棠溪从他颇有些遮遮掩掩的回答中听出,其中多半是有些抹不开的话,便道:“其他人全部出去,小六、林云、马富贵留下,两个面壁思过的去静功房呆着,徐明、徐亮两兄弟过去盯着,等会我会过去看,要是我看见你俩放水,就跟着他们一起面壁思过!”
毛小子一听面壁思过是最难受的,这个年纪本就好动,硬生生的不让人动哪里受得了,徐明和徐亮干脆的应下,同时也不敢放水。
一屋子人差不多走空了,棠溪又去关好门窗,防止有人偷听,这才说道:“现在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富贵哼哼道:“一身穷酸劲儿的坏小子先揍得我,我当然要防护自身了,这可是棠教头你教的。”
小六这脾气立马就被这欠奉的话激上来了,捏着拳头就想一拳怼到马富贵脸上,幸好林云死命拦着。
棠溪不悦道:“小六,你平常也是机灵的很的人,打完事后被人激了两句就屁股坐不住了想揍人,你是当我不存在?还有你,马富贵,你这么着说话是想干什么?”
俩人被棠溪批斗一顿这才老实了,最后还是林云出面说的:“马富贵说小六叔叔做的都是‘破烂生意’,他表哥愿意罩着小六叔叔的生意是小六的荣幸……”
小六眼睛都红了,棠溪这才注意到这孩子先前没准哭过了,脸颊上还残留着很淡的痕迹。
也无怪小六如此冲动,小六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从小是跟着二叔一起长大的,他的二叔原是在远山镇做个收废弃物品回收的,小六跟着穆骁出息之后,连带着他二叔也脸上沾光,现在小六的二叔已经搬到了禹洲城做个小渔民了,也不知道马富贵是从哪里知道的小六二叔过去的职业的。
棠溪转头看向马富贵,正色道:“马富贵,我不管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亦或是鼓舞,在小六面前说了这样伤人的话,你现在必须要给小六道歉,也要给他二叔道歉。”
马富贵其实本性不坏,但家里太宠着,难免跋扈了,听着棠溪这样要求他不乐意道:“凭啥,我觉着我没做错,反正我不道歉。”
“……”棠溪忍住揍熊孩子的手,语重心长道,“揍你解决不了问题,师母我就不揍你,但你要好好听我讲道理。马富贵,你想想,要是有人指着你的鼻子,说你爹的生意是在倒卖垃圾,你心里总会不高兴的吧?还有,你知道‘罩着、保护’是什么意思吗?这其实就是抢劫,强迫别人给银子,美名其曰‘保护费’,你仔细思忖,如此行为君子否?”
马富贵有些茫然,他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闻言憋了好半天才道:“那我肯定不高兴,抢劫也是不对的。”
棠溪循循善诱:“所以呢?你要对小六说什么?来,转过身向着他……”
“六儿哥,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小小声的。
她鼓励道:“大声点,小六听不见的。”
马富贵捏着拳头调大音量:“六儿哥,我对不起你!下次不会这样了!”
小六吸吸鼻子,认真道:“这可是你说好的啊,可不许说一套做一套,要是你下次又这样,我还揍你!”
站在一旁的棠溪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两个孩子说道:“和好了就好,只要说开了,就没什么事情是能一直吵吵嚷嚷下去的。”
“好了,现在马富贵你跟我说说,你表哥收保护费是怎么回事,还有小六,你二叔是怎么被威胁的,一并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