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被抓进县衙之后,表面看似放松,实际上心中还是很警惕的。
她被带进县衙后,并没有被立即押进大牢,而是被送到了公堂,当然,不是现在就开堂了,只是让她来见见县官。
座首上的自然是严大人,与平常不同的是,严大人斜下方还摆了一张太师椅,上面坐着的不是严大人的师爷,而是一个陌生的四旬男子,只是面相生的实在不好,瞧着就让人生厌。
严大人见了棠溪,也没表现出多少两人点头之交的交情,一脸肃穆道:“棠溪,今夜有人鸣鼓喊冤,说你意欲杀人,本官在开堂前先问你一次,可有此事?”
棠溪倘然道:“行的直坐得正,有做过我自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但我没做过,一个字都不会同意,我没有杀人!”
“哼!”严大人还没开口,那四旬男子就哼哼直叫了,“任何贼人也不会当着青天大老爷的面承认自己是贼了!我看你就是在狡辩!”
棠溪一脸好奇的看向此人,奇怪道:“敢问大人是禹洲城的县令?还是有权直辖的钦差?竟然能够直接插手县令办案,了不得!”
那四旬男子被这一番话憋得脸色通红,恨不得跳起来给棠溪一下子,嘴上又不敢认了棠溪的话,因为不管他的身份怎么特殊,禹洲城是严大人的主场,除非圣人亲临,或者有御封的钦差在此,否则绝对是无法干涉严大人的。
果然,严大人的目光就转到了这四旬男子身上,目光中满满都是深意。
“我、我我才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胡说!”在两人的视线下,他憋红了脸也只能勉强挤出这么一句话,最后颓然的坐回位置上,不吱声了。
严大人收回目光,道:“既然你认为状告你的人所说不成立,那么久过几天在公堂上说个清楚吧!”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官差响亮的一声禀报:“报!大人,外头有几个人求见,说是和今晚的这个急案有关系!”
“哦?”严大人笑道,“那便请那几位进来吧,若是证据充足,倒也值得一番议论。”
事出蹊跷,那对报案的夫妻也没有呈递开堂的请求,如果棠溪一方能够直接提供有力的证据反驳罪词,那么开堂是不需要的。
门一开,穆骁等人迈开步子,踏了进来,在小二背上的春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只是一脸沉默,只字不语。
穆骁和棠溪远远的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满满的信任,一笑过后,穆骁道:“大人,内子经营俗世居,实在是耗费精力巨大,若是贸然开堂,即使最后胜诉,恐怕也对俗世居的影响不小,这是间接的伤害!何况对方夫妻使用的是击鼓喊冤,那么若是在这急案的跟头上能直接解决案子,开堂便免了!”
严大人道:“你说的,没有一条本官不知道,但就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能够说服本官!”
“自然有的!”
他手一招,让小二将春华放下来:“她便是证据!此人就是那夫妇状告的受杀害的女儿,但仔细一看,此女所受的伤都是额头上的撞伤,而若到了地窖中查看,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地窖里没有任何钝器沾有血迹,除了墙壁,此女是自己撞墙的!”
“你说的不失为一种可能,但若是这女孩儿被棠溪揪着往墙壁上按呢?”
穆骁摇头道:“根本不可能。不怕县令大人知晓,晚辈乃是武夫,对于究竟是自己撞得还是别人揪着她往墙上撞,一眼就能看出来,首先她的伤势很明显是一次撞击形成的伤痕,而如果是其他人强迫的,那么她的身体上还有受伤的地方能发现伤处有多处,还有挣扎的痕迹,内子身为女子,力气不大,揪着一个和她同样体型的女人往墙上撞击本就不易,还要在挣扎的情况下撞出这么大的痕迹,还如此的准确,大人觉得有可能吗?”
这时候严大人没有说话了,但那四旬男子却还没完:“光是听你瞎忽悠!你的媳妇分明是个会功夫的,老夫今天还听人说她在武场上与人比斗?”
“这的确不假,”穆骁并没有因为对方不是上座的严大人而不理不睬,“但也要看看内子在舞台上的表现,技艺算不得高,而且听这位周大娘的,内子当时还是跟她一起将春华搬出去的,敢问大人知道一个女人搬着另外一个女人还需要其他人搭把手,那么她有可能在挣扎中全力抓住对方撞伤她的头吗?”
四旬男子哑然无言。
穆骁说的不全是假话,棠溪的力量的确不强,她强的是技术,而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技术起不到什么体现。
男子急躁起来,甚至想耍赖,强行将这个罪名赖在棠溪身上,然而先前还寂寥无声的春华忽然开口了。
“大、大人……可否能容许我说上两句?”
严大人惊讶的看着春华,允诺道:“善。”
春华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看严大人的表情,多半是肯了,便幽幽道:“民女,的确是自己撞伤的脑袋。”
“我警告你,可别给我胡扯!”四旬男子尖声道,“别是收了银子,就说些胡话!”
“够了!”严大人是真怒了,瞪视着四旬男子,眼神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锐利,“李大人,不消说您这行为逾距了,这话便是真要在场的谁说出口,也该是本官而不是你!”
四旬男子脸色一变,愤愤的坐正身子不说话。
春华恹恹道:“他没有说错,我的确是收了银子,收了很多、很多……但我收的,都是红二娘的银子!”
跟着,春华看向那四旬男子,揭穿道:“红二娘是这人的小情儿,我识得他,我在红二娘的住处见过他一面!红二娘背后正是此人,也是此人出了主意要我加害于棠掌柜。”
此话一出,惊呼一片,但棠溪惊的是,红二娘这样的,居然还能做人的小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