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低下头,无声轻叹,虽然沈妈妈住在疗养院需要支付庞大的费用,而且方辉的学杂生活费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但她自认比起黄姐,她还是蒙天眷顾。
她是一个无父无母被遗弃在孤儿院的孤儿,而方辉却出身良好,有一个她羡慕的幸福家庭,如果不是沈爸爸病逝,深爱沈爸爸的沈妈妈受不住打击精神错乱,方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的艰幸。
尽管她拼尽全力支撑他,可是他心里的伤口却始终还没有愈合吧?
“小泊……”黄大姐看着沉默不语的梁泊,忍不住的搓了搓了手臂:“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很阴……嗯……阴森寒凉?”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莫名的有一股冷气直逼她的心里。
梁泊回神,轻笑:“入秋的夜色深了,自然会有些寒气的,再说你穿的衣服没我多,要不你穿我的外套?”
“不……不是……算了,我们快点吧,早些下班。”她是真的觉得今晚的一房比平常格外的阴森寒冷,或许是她想到这里的人全是一些凶狠煞气之徒才会胡思乱想。
两人埋头把杂乱的骨灰盒整理归档,黄大姐拿起最后一个骨灰盒,低头看了看名字,杜如昭,手不由得的一抖,手中的骨灰盒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梁泊一惊:“黄姐?”
黄大姐吓的完全呆住了,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梁泊看着掉在地上的骨灰盒,里面的骨灰有一些都渗在了地上,连忙上前把渗在地上的骨灰用手小心翼翼的捧了起来放进骨灰盒,却没有注意到裂开的盒子有一处锋利的木钉划伤了她的手背,瞬间渗出了血,顺着手背,一颗血珠滴进了骨灰中。
“天啊,小泊……怎么办?”黄大姐终于反应过来奔上前,却又停住步子不敢上前,面露惶恐慌乱。
梁泊一时也顾不得划伤的手背了,只是低头小心的把渗透在地上的骨灰全部都装进了盒子里,再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轻轻的为盒子擦拭了一遍,再用手帕整个把骨灰盒都包了起来,虔诚温柔的说道:
“骨灰盒有些松了,我先把你包起来,明天我会买一个新的来给你好不好,所以,你别怪黄姐,她也是不小心的。”
黄大姐惊喘一声,上前死死的抓着梁泊的衣摆,惶恐的指着梁泊手捧着的骨灰盒颤抖出声:“小……小泊……他……他是……杜如昭。”
天啊,杜如昭,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此时就算成了一盒灰土也依然无损他令人战粟的气势。
梁泊疑惑的回头:“杜如昭,谁啊?黄姐认识他?”
“你……你不知道他是谁?”黄大姐倒抽一口冷气的瞪着梁泊。
梁泊摇了摇头,只感觉到手背传来刺痛,低头一看,手背上只是划出一条渗血的红痕,皱了皱眉,还好,只是划破了一层皮。
“黄姐,忙完了,我们也该下班了。”
“啊……哦……小……小泊,今晚谢谢你。”黄大姐惊疑地看着被小泊摆放在柜子里面用手帕包着的盒子,忙不跌的跟着梁泊走了出去。
“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什么忙。”同样的工作,整理一房和整理二房都一样,在她心里,这两个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黄大姐回头看了一眼一房的大门,猛力摇了摇头,不敢再去想杜如昭这个名字带给她的震撼,忙大步追上前面的梁泊:“小泊……等等我一起走。”
牵着单车,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梁泊看了看手表,快四点了,她得去领牛奶和报纸了。
“小泊,来了。”报亭里,正在整理报纸的刘大叔看着欢快跑来的梁泊,笑着抬头招了招手。
“李大叔,我来拿今天的报纸。”
“好,知道你这丫头最早,都给你装好了,来,我给你装好车。”
“谢谢李大叔。”把单车放好,梁泊上前帮忙,却看到社会版头条上面那大大的标题:本市黑道团伙为利益火拼内讧,死伤一百一十三人,青松帮首领恶狼杜如昭,是死亡人员中地位最高却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人,死时十九岁!
杜如昭?
梁泊飞快的拿起一张报纸:杜如昭,孤儿,八岁时被青松帮前任首领杜进收养,十岁出道,其性凶狠如狼,在道上有恶狼之称,深得杜进信任,五年前杜进死,十五岁的杜如昭接任青松帮,随着杜如昭的死,青松帮一众黑道团伙势力全部被警方瓦解攻破。
“小泊,装好了。”
梁泊从怔愣中回神:“哦,好,谢谢李叔。”杜如昭……他也是孤儿。
入秋的初寒转眼间到了深冬,廊坊的冬季寒冷干燥,北风吹在脸上,有如刀割。
下午四点,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春堂工艺制品厂门口有些冷清,梁泊从车棚推着单车急匆匆的出来。
“小泊?”守门的得叔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天要下红雨了,不然小泊今天提前下班?
对上得叔惊讶的目光,梁泊苍白的脸庞浮上红晕,低头有些羞涩的出声:“方辉今天回来。”
“难怪……”得叔恍然大悟,他就说嘛,一个生病了都会撑着来上班的人怎么会请假,原来是方辉今天要回来。
“寒假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吗?”他也在念大学的儿子都还没有放假。
“方辉是毕业生,可以提前回来的。”梁泊脸上不自觉的透出一股幸福,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方辉,她的好心情无法形容,只想早点见到他,所以才请了一个小时假去车站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