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的话就像是尖刺一样的,从四面八方扎向秦帆,他已然全懵了。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他囔囔着往后看,希望从白柳或者秦镇身上看到一点希望。可白柳此刻已然疯疯癫癫,秦镇更是别过了脸。
秦帆的心跌到了谷底,眼睛瞬间就红了。
不是伤心,更像是愤怒。
一直注视着秦帆的文昔没来由的心生惊慌,像是有什么事情已经脱离了控制!
她从秦帆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下一秒秦帆看了过来,文昔与他四目相对,骤然间睁大了眼睛!
他的眼神实在是要可怕了,像是藏着一头凶狠且巨大的恶兽,随时都会扑过来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撕碎!
文昔下意识抱紧了秦宋的胳膊,已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可就在她以为秦帆要发难的时候,他竟是收敛了情绪,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越过律师走了出去!
秦镇愣了几秒,回神后追过去问:“秦帆你去哪儿?”
秦帆没有回答,秦镇望了望他的背影蹙起了眉头,秦帆的状态不对劲,可具体他又说不出来。更是找不出理由把秦帆喊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径自走出泰山厅,然后消失在雨幕里。
……
秦慕龙的遗体只在殡仪馆放了两天就被送去火化了,秦镇将他葬在了南山公墓里,与宋妈妈相隔了两个山头,互相不打扰,也恶心不到宋妈妈。
今天依旧下着大雨,雨线顺着伞沿落在地上,又飞溅起来打湿了众人的裤脚。石膏板盖上那一刻,文昔长长的呼出口气。
秦宋的仇恨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秦慕龙死了,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所犯下的罪孽在这一刻全都跟他的遗体一样,全都被烧成了一坯灰土,被埋进了这地下,永世不得见天日。
秦宋身上的枷锁彻底解开!
文昔没来由的心里欢喜,但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不适合不适合,这种场合笑出来怕是会挨打。
将手中的菊花放下,葬礼就真的结束了。秦菀转身对秦宋说:“回去吧,雨太大,别让昔昔淋感冒了。”
“好。”秦宋点头带着文昔往山下走,他搂着文昔,足以遮住三个人的伞依旧偏向她这边,将她紧紧的护在怀里。
文昔微微后仰,从下方看他,秦宋若有所觉:“宝贝看什么?”
“看我老公完美的下颚线。”文昔坦坦荡荡的回答,毫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她眯了眯眼问:“一切都结束的感觉怎么样?”
秦宋轻笑:“百年之后,我终于有脸面对妈妈了,就是不知道那时候还能不能见到她。”
“一定可以的,妈妈那么爱你,肯定会等你的。”
看着文昔眼底闪烁的光,秦宋蹭了蹭她,“宝贝说什么我都信。”
上了车,秦菀突然问:“大崽,公司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秦宋自如的开车,在驶出殡仪馆的时候他望了眼后视镜,笑着说:“秦慕龙到死都在算计。”
这句话有些突兀,但秦菀却瞬间就明白了。
秦慕龙并没有老糊涂,哪怕是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他心里也跟明镜一样。
秦镇是个心里只有艺术的废物,秦帆野心大但却没有能力,把秦氏集团交给他们倆,那么秦家的百年基业注定会毁于一旦。
秦宋不一样,能力强,有手腕,还有秦菀这个帮手,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只打算把秦氏集团交给秦宋,他不愿意也要强塞。
因为他也知道,秦宋是不会把那些恩怨牵扯到无辜人头上的,害死宋凤英的是他,跟秦氏集团上上下下成百上千的员工没有任何关系,秦宋不会见死不救!
为了那些无辜人,秦宋都会让秦氏集团办下去!
哪怕是改名,哪怕物是人非,但只要它的前身是秦氏集团那么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辛劳就没有白费!
秦菀深深叹了口气,“都是冤家。”
她按了按发疼的额角说:“这样吧,秦氏那边你别管,我去帮你接手。”
“谢谢姑姑!”
听着他这明显带着笑意的道谢,秦菀没忍住骂了一声:“这时候就知道谢谢我了,平时一个屁都打不出来,小没良心的!”
“我对姑姑的心日月可鉴。”
“放屁!”秦菀踹了下驾驶座的靠背,歪倒进宋清儒怀里,“臭小子就没有一刻能让我安生!”
秦宋从善如流的夸:“姑姑能者多劳。”
一家人在姑姑家吃了顿饭,回去的时候宋清儒把小两口送到楼下。雨不仅停了,还出了太阳,晚霞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绚烂无比。
“否极泰来!”文昔说,“老天爷都在给我们喝彩呢!”
听出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宋清儒也笑了:“确实是这样,昔昔说得对。”
秦宋把文昔送上车,又对宋清儒道:“舅舅上去吧,别送了。”
宋清儒拍拍他的肩,叮嘱道:“这段时间注意点,今天的葬礼白柳和秦帆都没有参加,但他们的心性你也是了解的,做了那么久孙子却什么都没得到肯定不会罢休。”
秦宋眸色暗了暗,点头说:“我知道了,舅舅放心。”
宋清儒:“舅舅相信你有分寸。但昔昔现在身体特殊,你们是鸡蛋他们是石头,可不能硬碰硬。”
“好,我们不会的。”
“你们在明他们在暗,万事都要小心。”
宋清儒的唠叨并没有让秦宋觉得厌烦,反而每一句都认真应答。他的沉稳也让宋清儒格外放心。
秦宋想了想说:“舅舅你和姑姑也要多小心,疯子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判断的,说不定他们会迁怒你们。”
宋清儒点头:“我们会注意,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姑姑处理公司的事情,保镖也会带足。”
听一贯都不乐意有人跟着的舅舅这么说,秦宋也彻底放心了。他回到车里,发动车子。文昔从窗户探出头去挥了挥手,“姑父上去吧,我们过几天就来看你们。”
“好。”宋清儒微微一笑,冲着远去的车屁股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