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闵瑶半夜回来,抱着妆箱便回了娘家,杜鸣是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他们这些人来帮闵瑶和离,他也在现场,但他却不知道,里面竟然有这些内情。
尤其是那句孽种!
杜鸣有如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怪不得大哥嘶吼的跟他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眼里的那种绝望,不就是验证了这番话么?
虽然他不是士子,但他从小跟着大哥。给大哥当书童,对朝庭的明文规定,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其中就有一条,罔顾人伦之子,不得入士。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大哥那么绝望。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娘说孽种没前途。
咣一下,杜鸣感觉自己脑袋受到了重锤,整个人脸色惨白。
闵瑶示意春嬷嬷给他解穴。
就见杜鸣晃了三晃,倒在地上,待眼睛一恢复清明,爬了起来便往外跑,那里还顾得上他带来的菜刀和锄头。
吃瓜群众大声讥笑:“真是个二愣子,连自己娘做了什么缺德事都不知道,就跑出来寻仇了。”
疯狂往回跑的杜鸣更加无地自容。
一直跑到宁河村,才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跟杜鸣一起长大的姜伯儿子,姜小春慢慢走了过来,跟他一起蹲在墙边。
“你都知道啦?”
在杜鸣一进村,姜小春就知道他回来了,但他家的事,他实在开不了口。踌躇下,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怒火滔天的拿着菜刀和锄头,进城找人去了。
他知道,杜鸣肯定得不了手。
如今的闵瑶,那可是宝庆城的红人,不但衙门关照,所有高门贵户,还都把她当座上宾。短短几个月,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就成了宝庆城最贵气的女人。
他的发小杜鸣,又怎么可能伤得到她。
没有带着伤回来,就足矣说明那女人心善,并还念着旧情了。
“小春!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小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从那掏出一杆烟枪,拿火石点着后,递给杜鸣。
“抽一口吗?我爹说。这玩意能消愁。”
杜鸣茫然,但却接了过去,狠狠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我家到底出什么事了,小春,你告诉我。”
姜小春便把他知道的,统统说给了杜鸣听。还告诉他,他大哥前不久回来过一趟,也找过他,他也是这么告诉杜江的。
“杜鸣,你哥是不能再考科举了,至于你娘,里吏都说了,实在是太丢人现眼,若不是她疯了。又病了,只怕里吏还要逐她出村子。”
姜小春撇了撇嘴,尽量让自己不要带着鄙夷。
“你娘做的那些事。村子里人其实早有耳闻,但没人想过要去找证据,用我爹的话说。大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能睁一只眼,就闭一只眼,事迹败露,她走也就走了,对大家都好,可她偏偏还要回来,回来又天天去人家食楼闹,唉!”
“真的很丢脸,不光丢你娘自己的脸,还把咱村里人的脸都丢尽了,如今我们村的人去宝庆城赶集。人家一听是宁河村来的,都不买咱们的东西,你说……你娘她……唉!”
姜小春说不下去了,自从姚氏暴了丑闻,他们村的人,真是受尽了牵连。
男的还好一些。那些没出阁的小娘子,全都被退了婚。
可想而之,姚氏有多么天怒人怨。
杜鸣一脸恍惚,脑袋里如走马观花般的想着,他娘和姚万金,确实是有来往呀,可那时,娘跟他们说,姚万金是她兄长,对她多有照顾。
还说,要他们记住姚万金给的恩情,可那里有想过,那种来往,是非正常的来往。
连大哥……
连大哥也是那样出生的?
当一切真相大白,杜鸣也终于明白到,为什么大哥总能用最好的笔墨纸砚,原来,大哥是姚万金的儿子。
也怪不得,大哥长的俊秀,而他,只有他,长的最像死去的亲爹。
杜鸣痛苦,痛苦的抱着头嘶吼。
姜小春无话可说,过了好久,才细弱蚊呤道:“里吏让我转告你,说让你带着你娘离开宁河村,杜鸣,不是我想帮你,是我帮不上,对不起啊。”
杜鸣全身发抖的颤道:“不是你的错,我……”
姜小春咬了咬牙,推了杜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