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去房空
“还不让你的人给我老实呆着?”
赵长洲低沉冷冽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跟催命符一样,研娘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为了保命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眼泪鼻涕流成一大团,哭喊道:“好了,好了,都收手吧。”
她连喊了几声,底下的人才听见,看见当家的落到人家手里了,那些打手也只能认怂,纷纷停下了手。
遥知这才从中脱身,他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再打真要趴下了。
“你再不把人给我交出来,我就把你脖子给割了。”赵长洲将手上的剑往她脖子上轻轻一按,吓得研娘哭爹喊娘,“别,别,你把剑放下我就说了。”
“你先说,我再收剑。”赵长洲才不信这女人的鬼话。
研娘脖子上有这么个要命的家伙,只能服服帖帖,可是想到她已经让何大将白碧水解决了,又不知该怎么说了,觉得自己横竖死路一条了,抖成了一个筛子。
赵长洲不耐烦道:“你还不说,我先割你一只耳朵。”
忽然外大门涌进哗啦啦数十个兵丁,欧阳左相一边喊着:“长洲,别冲动。”一边跟着兵丁也进到了大厅,望着眼前的情景,他急着劝道:“长洲,你把剑放下。”
赵长洲好不容易才掌握了眼下的情势,怎么会轻易放弃,摇头道:“世伯,这女人已经要招了。”
“长洲,你听我一句劝,白姑娘我一定为你找到。只是你立刻要放了她。”欧阳明急得汗珠子直顺着脸颊往下流。
赵长洲不解,“世伯这样做我恐怕不能从命。”
欧阳明看着赵长洲慢慢道:“长洲,你我的交情是从你父亲那时便有了。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以这脑袋上的乌纱帽证明,我绝无恶意,全是为你着想。”
这话说得严重,敬王爷和赵长洲都不禁疑惧,欧阳明堂堂左相,到底为了什么竟然用顶上这千斤重的乌纱作保。
敬王爷深信欧阳左相的人品和智谋,决计是不会害了赵长洲的,万一他那剑稍错了一点力道就成了人命官司了,那真是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因此也跟着劝道:“长洲,眼下这已不是你一人的事情了,你就听左相大人吧。”
看着底下的敬王、欧阳明,赵长洲知道自己真把这老-鸨杀了,获罪的恐怕不单是自己,更有这一干追着自己到这儿来的亲人朋友。
念及他们才缓缓把剑放下,但是仍是脸色一片阴沉,眸子中透着一道杀意,研娘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您没事儿吧?”
研娘一回头看到何大一张嘴巴高高肿起,连门牙都掉了两颗,又可怜又可笑。不禁摸摸自己火辣辣的一张脸,想必也体面不了。就冲今天受的这个奇耻大辱,自己一定要好好去太子那里参一本这个什么破王爷。
欧阳左相赶紧上楼到了赵长洲身边,见他身上有些血迹,担心地问道:“长洲你哪里受伤了?”
赵长洲低头看看自己,既不疼痛更没有受伤,衣服上的血迹都是底下那些打手的,便笑着道:“没有,世伯放心吧。”
欧阳明细细看他身上,果然没有伤口,而下面那堆人则是鼻青脸肿,几乎都挂了彩。
赵长洲能够在二十余人中全身而退,更能够占得高地,擒住他们的头子。
他不禁暗暗惊叹于他已经有了这样深厚的功夫,年纪轻轻,竟然丝毫不比朝廷中战功显赫的武将差。
“世伯,依你的意思,现在如何找到白碧水?”赵长洲问道,眼中充满焦灼。
欧阳明看了看地上的研娘,厉声道:“本官这里有搜查令,现在就将你满春楼内外围住,不许进更不许出,等我们搜查完了再听凭发落。”
研娘听见他们要搜查满春楼,心里并不慌乱,更是觉得胜券在握。
就算他们搜个底朝天也不会有任何线索,白碧水自不必说,臭妮也已经被送走,其他下人更是借个狗胆给他们,也不敢透露半个字,因此磕头喊冤道:“青天老爷啊,您尽管搜,恰好证明小民的清白。”
欧阳左相并不理会,只是拉着赵长洲下楼,要他坐下歇一歇。
待赵长洲和欧阳明走到一处时,他轻声问道:“世伯,你为何不让我问下去,那女人怕死,只要再坚持片刻,她自然就会说出白碧水的下落。”
左相无奈叹气,悄声道:“长洲,不是我不希望找到白姑娘,而是那妇人当真在这么多人面前招认了此事,对于你我也并非妙事。”
赵长洲立即反问,“究竟这个地方背后靠着哪尊大佛?”
欧阳左相摇头,“你知道也无益。”
其实赵长洲心里有了主意,能让他欧阳左相如此为难的多半就是太子。
这满春楼一个小小女支院背后竟然也和宫中盘根错节。
他明白欧阳明的为难之处,自己将来离开京城,尽可以远走高飞,可是京城内欧阳明还要继续为朝廷效命。
而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更是留在宫中,万一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小人,使嘉儿受苦,那么赵长洲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想来,还是多亏了欧阳明刚才劝住自己。要是当众坐实白碧水就是在满春楼,那就是打了太子的脸。
“多谢世伯刚才及时赶到。”赵长洲真心实意道。
欧阳明安慰他道:“白姑娘一定会找到,我向你保证。”
赵长洲皱紧了眉头,还是点头道:“我信世伯,但我这么等着实在太过难受,世伯你坐,我进去好好搜查,说不定能有些蛛丝马迹。”
欧阳明微笑点头,“那也是。”
遥知跟着赵长洲一道进了满春楼内院,只听得一片莺莺燕燕的声音,说害怕的,说好玩的,还有说热闹的。
赵长洲十分不惯这些女人身上和她们房里发出的刺鼻的味道,强忍着不悦一间一间房搜过去。
搜到三楼一间小阁楼时,他莫名觉得这里有些奇异的氛围,怎么个奇异法他也说不出。
床板上空荡荡的,连床被子也没有,似乎无人居住。可是地板却是干净的,橱柜上也一尘不染,很不像许久不住人的地方。
他走到窗口,从只有自己巴掌大小的窗口望去,一片浓阴中蜿蜒着一条小径,小径一头连着大厅,一头通向入门口。
赵长洲记起来,自己就是从这小径进了满春楼,又是从此处出去,想起当天出去的时候因为那套铁娘子并不是白碧水而十分懊丧。
更记起满春楼外头繁弦急管,自己却心烦意乱,甚至误以为有人喊他名字。
不由觉得唏嘘。忽然之间他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窗台竟然如此干净,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房间并不是没人住的样子,赵长洲从外头随便抓了一个人进来,问道:“这里住的谁?”
那个小丫头想也不想就说:“好久没有住人了。”
这谎扯得明显,不正是欲盖弥彰?
赵长洲回到窗前,眼前似乎重现了白碧水当日看到的情形。自己匆忙离去,而她在这小窗后面拼命疾呼,她大概是喊救命,又或者骂我是个聋子,笨蛋?
那个丫头当时该有多绝望,多么伤心?赵长洲站在这一点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前不忍细想,只觉得越想胸口一阵阵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