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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碎星物语 > 二十二章 反目
  英灵殿内,碎星团与鬼族的连环大战,一方堂皇之势,以量压人,一方殚精竭虑,连环布局,以弱抗强,堪称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对战。而所发生的一切,虽然因为场地被隔绝封闭起来,外界无法看到,但人道之主如今的沛然气息,灿发的光与热,外界仍是能清楚感知,尤其是那些正在各自位置上眺看的各界大能,甚至能够感知到鬼气的变化,充分把握如今的局面。
  “……鬼界这次的布局很有一手啊,先是埋下伏笔,获取棋子,正面开战时大气从容,资源有效利用,大有堂皇之气,不似普通目光如豆的怨鬼。”
  云中子感应着气息变化,微略沉吟,身旁的同修却听出了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堂皇之气?难道……这次出手的是鬼韬一脉?”
  自酆都鬼君莫名崩落以来,原本另五界共忌的鬼界庞大势力就此四分五裂,多位万古豪雄并起,各据一方,互相看不顺眼,日日争战不休,偌大一个鬼界,过半力量都在内耗,已经成为其余各界的笑柄。
  而鬼韬一脉,却是如今鬼界中少数富于智略,素以谋算自衿的体系,此回尚盖勇的事,鬼族的进攻,布局井然有序,更能事先掌握到司马冰心与太古妖都这着棋子,着实大出诸天意料,引起各种怀疑,云中子便猜测与之有关。
  但怎样也好,碎星团终究凭藉着自身的力量和智能,一步步走到了这里,虽然背后仙、佛两脉都没少暗自助力,但收了资助,不代表就一定有能力站起来,特别在对面此番鬼族的堂皇攻势,碎星团仍能把不利的情势一一扭转,扳平局面,堪称善战。
  “到了这一步,此事应该就算稳了……”
  随着尚盖勇的气息不断攀向巅峰,云中子暗松了一口气,在个人情绪上,他对此回的人族盟友颇有好感,见他们能够成事,大感宽慰,接下来,只要自己这边小心盯住魔界,不让他们有机会蠢动,估计后续再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只是,看着英灵殿外的那道断开鬼界和尚盖勇内世界联通的封印,金光闪闪,四象交融,云中子也不禁苦笑,这帮人族盟友的戒心实在很重。
  护住通道的那层封印,不光是大能难破,而且还不限封印对像,既防鬼,也防妖魔,甚至连神仙佛也都一起挡住,拒不能入,换句话说,碎星团那伙人摆明除了自身,谁也不信,真是把自身以外的所有人,都当成是可疑人。
  “真是完全继承了那个人当初的态度,对我们全无好感啊……不过,这份提防,倒也不能说是错的……”
  云中子抚须微笑,自己早已无心涉事,只不过对这回的人族盟友颇具好感,才肯出来当接头人,又领队出来挡住魔族,自然对始界、对碎星团众人都没什么企图,可自己身后的大人物究竟是什么想法,那就不能保证了,碎星团如此谨慎从事,也不能说有错。
  刚想着,感应到异变出现,云中子神情骤然凝重,喝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有一道几不可查的黑影,趁着在场的大能注意力都放在人道之主身上,由魔族阵营中闪出,很像是某位大能分身化影,应该是想利用制造出来的影分身,遁逸出去,方向更是直往始界的次元裂缝而去。类似的神通手段,各家各界都有,虽然却是诡秘难测,瞒过了其余众仙,却又怎么瞒得过云中子……身上的法宝。
  仙界众位大能联袂到此,就是为了盯住魔族,现在胜负将分,魔族果有蠢动,仙界哪里能够容忍,又正值紧要关头,云中子甚至顾不上与魔界诸大能扯皮,直接就先动手了。
  手掌一翻,云中子祭起法宝落魂钟,直接就往那道诡异黑影跨界砸去,落魂钟盛放仙光,速度奇快,转瞬化为一颗流星,途中不住变大,要抢在那道遁向始界的黑影有实际动作前,将之砸灭。
  同时,其余的仙界大能也没有袖手旁观,既然魔族彻底不要脸,抢先动手,他们当然也不会傻傻站着看,都取出了自己的法宝与仙家手段,一同往那道黑影攻击。
  这一回,魔界的诸大能却没有停手,反倒不约而同地叫嚷起来,强势反攻。
  “卑鄙,说好一起看,仙狗居然先动手!”
  “仙狗子贼喊捉贼,无耻啊无耻。”
  “那我们也没什么可顾忌了。”
  “仙狗果然都是一群伪君子,说翻脸就翻脸。”
  魔族大能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像很愤怒,语调中却都是满满的好整以暇,一点意外感都没有,这让仙界一方立刻就心下清楚,这些全是魔族准备好的计画,而他们这时候敢这样硬干,恐怕也是有些底气的。
  众仙都生出的一个担忧,就是在猜测魔族究竟有何后手?虽然魔物通常狂妄自大,很可能凭着自我感觉良好,就摆出高姿态,但若是他们这次真的伏了什么后手,己方没有提防到,导致的后果可能很严重。
  况且,魔族此番要面对的,不只是己方,还有妖界那边赶来助阵的大能,又是什么让他们狂妄到同时面对两界施压仍丝毫无惧?他们准备的陷阱或后手,真能一举把两界的大能都坑进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确实卑鄙,仙狗口口声声说和谐,却比谁都霸道。”
  “仙界的杂种真的不是好东西。”
  “我们刚刚都亲眼看见了,这次是仙界的杂种先动手!”
  “当着我们的面,还敢干得这么出格,睁个眼说瞎话,简直不把我们放眼理!”
  连声斥骂想起,伴随着疯狂轰击,一下就打懵了云中子等众仙,这一阵攻击却不是来自魔族,竟是来自原本应该是此回盟友的妖族。
  以石矶圣母为首,妖族的诸位小圣,还有其余妖尊,一边叫嚣指责,附和魔族,一边联合出手,和魔族一起夹攻众仙。
  先前仙、魔、妖三方的位置,好像是魔族在中,被仙界、妖界“左右夹攻”,但那其实只是单纯的视角问题,三方根本就不在一界,只是利用空间重叠的技术,跨境来俯视始界,感受这场大战的变化,一旦同盟翻脸,后续联合谁、合攻谁,实际的位置根本是说变就变的,而且,因为是跨界出手,守方遇到的攻击何止是腹背遇袭,根本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挨打。
  妖族临阵反水了!
  这个惊愕至极的事实,场上众仙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特别是云中子,这次仙妖两界的联盟就是他见证完成,明明先前石矶圣母传来的讯息,说是妖皇首肯了这次的合作,为何会在关键时刻,妖族集体反水?
  ……难道是石矶圣母伪造了妖皇的讯息?这不可能,以石矶圣母的本事,应该还没有谒见妖皇的资格,之前的消息当是透过某名大圣传来,她不可能有胆子反叛顶上的大圣。
  ……所以是有大圣中途弄鬼,假传妖皇的许诺,好麻痹我们的注意力?这可能性其实也很低,妖族万古者纵然彼此间也勾心斗角不停,但对妖皇却是都是忠心耿耿,那是源自血脉的桎梏,不可能有哪个敢直接反叛妖皇。
  ……那么,排除这些,就只能是那个最不愿面对的答案了。
  云中子忍不住喟然一叹。
  妖皇翻脸了!
  或者,情况比这更糟糕,很可能打一开始,争取妖皇合作的就是两边势力,而比起己方的拉拢,妖皇这次直接倒向对方,摆明了初始时只是和己方虚以委蛇。
  妖皇这次为什么会和魔族联手?魔族究竟提了什么好处?据自己所知,这回仙界为了拉拢妖皇,说动妖族相助,可是下足了重本,魔族那边又能开了什么更好的条件?
  所知的内幕远较其他仙人为多,云中子受到的震惊尤大,而在三方混战之中,他也多察觉到一点异状,早先打去的落魂钟,经过加速,已经化成小山般的巨钟,崩然砸落,要镇住先前遁出的那道黑影。
  却不料,那道黑影一闪、一扭曲,跟着一只纤细而优美的手臂挥出,诡异阴劲爆发,滔天邪力涌出,竟然直接将巨大的落魂钟打得飞了出去,途中更出现无数裂痕,最后砰然炸裂。
  云中子的心笔立刻直往下沉去,身为落魂钟的设计与开发者,他很清楚究竟需要怎样的力量,才能把这件庞然大物一击破坏,那道黑影绝不是普通的大能分身,应该是大能本体,而且哪怕在欲魔当中,也是排名靠前的有数强者,再不然,就是万古天魔的分身!
  这人,显然就是此次行动,魔界特意准备的秘密武器,一众欲魔大能的动作,甚至包括拉拢妖族倒戈,都是为了掩护这道后着……只是魔族之中,什么时候竟又出了这样的超卓人物?
  心念急转,云中子飞快想着各种可能,猜测敌人可能的名单,思索魔族发动这招后手的募地,如今始界内碎星团大势将定,单靠一个欲魔强者在封神结界之外,又要怎么扭转战局?却立刻见到一幕更荒唐的奇景。
  如果说,妖族的突然反水,令这位万年大能吃了一记闷棍,震惊大骇,那正发生的这一幕,几乎让他的下巴狠狠砸落地上。
  遁出的黑影从魔界往次元裂缝飞速飙去,但有封神结界在,理应会被挡在次元断层这边,最多只能遥遥出手,攻击次元断层,透过这种攻击,撼动如今被严重削弱的封神结界,但是现在鬼族被封印隔开,魔族在始界内的棋子也被拖住,再想硬撼封神台,即使万古出手短时间难以起效,可那道黑影来到断层边,骤然一闪,竟然直接从这边消失,已经穿透封神结界,进入始界了。
  ……这……这样也可以的?
  ……魔族这是找到直接通过封神结界的办法了?
  云中子见状当真是瞠目结舌,通体发寒,第一时间就想探手入怀,去拿那件禁忌法宝,不惜代价,挽回局面,只是在碰到的一瞬间,却又强行忍住。
  ……还……还不是时候,我还可以再等你们一段时间……希望,你们能自己克服这一关。
  云中子的顾虑,此刻正在英灵殿内发生,尚盖勇已经行功到紧要关头,蕴含截之道的佛掌覆盖天与地,囊括一切,佛光过处,照亮冥冥因果,尚盖勇身后浮现出千百道绿色光线,冰寒邪异,鬼气阴森,正是尚盖勇和鬼族间难以断去的因果纠缠。
  但佛掌截过,截之道下,根根绿色鬼线,逐渐断去,尚盖勇少了鬼族的因果牵缠,人皇之气越发明亮,众生之气化为九龙,缭绕周身。
  此时的通道内,已无其它鬼族残存,唯一的敌对威胁,就只剩下司马冰心一个,受创的她,前方被武苍霓、韦士笔联手拦住,抱着怀中古琴,神情紧绷,目中虽然无神,却似乎并未放弃,仍想要有所作为,逆转战局。
  武苍霓紧握拳头,晓得这已经是尚盖勇的最后关头,绝不允许失败,而冰心已经是唯一的变量,自己怎么样都要把她截在这里,不能放过去。
  这恐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当冰心的手按在琴絃上,身后隐约浮现形象,却不是太古妖都,朦胧中出现的,似乎是一只眼睛的形象。
  面对这道眼睛的虚像,武苍霓骤感到莫名压力,明白这应该是鬼族埋下的最终底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司马冰心陡然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