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惜啊……如果当初不是透过浮萍居来交易,这笔帐其实可以赖的,但牵涉九外道在内,这笔帐就不能不认了。”
温去病懊恼起来,倒不是自己怕了人家或如何,而是自己有许多杂七杂八的“杂务”,都是与浮萍居合作进行,如果赖了帐,破了合作关系,后头杂务就得自己处理,非常麻烦,一个生意人最忌讳的,就是为了蝇头小利而坏规矩……
“浮萍居的专业,还信得过,别人想从浮萍居这边反向查到我们,也不是这么容易。”
温去病看了龙云儿一眼,笑道:“但超出约定业务的部分,估计会被课收保密金,过去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好在只是钱的问题,花钱解决就是。”
“少爷!虽然这只是钱的问题,但如今钱可是大问题。”温在乎道:“家里虽然有些累积,可你几项海外投资计画,绑住家里七成资金,再豪掷一万金币出去,帐面基本没什么流动资金了,而你西北之行又是花钱,这……”
温去病摸着下巴,真给闹了个无言以对,最近花钱的事情接踵而来,即使自己以财富自矜,也闹了个周转不灵的结果,看来,后头仍该避免“用钱解决事情”的行为模式,至于这次……自己倒是不担心,毕竟……
“不就是钱吗?这点问题,就不用烦了。”
香雪放下酒壶,掏出一张票券,递给老管家,后者随手接过,还有些嘀咕,但一看票券上的数字,全身一震,脸上泛起红潮,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唸出声来。
“两、两万五千金币……”
哪怕是见惯大笔金额来去的老管家,也一下看傻了眼,龙云儿更被震得愣在当场,这数字是自己卖身价的一倍多,乍听未必有多了不起,却是普通一郡整年的军备预算,像封刀盟、天斗剑阁这层级的势力,一年用度都未必有这么多。
温在乎惊道:“你、你怎会有那么多钱?你不在的时候,到底……”
香雪哂道:“在叔,别看不起小孩子啊,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也是很努力在工作赚钱的。”
“你作什么事情能赚这么多?贩毒吗?”
“嘿嘿,那种低端东西,能赚什么大钱?我卖的东西完全合法,还比那些不良药物更容易上瘾。”
香雪的话,引起龙云儿的联想,或许,真祖级的大吸血鬼,唱出的歌声入耳,造成的效果根本不是“陶醉”,而是浅层洗脑,随着听的次数越多,洗脑也越厉害,才会有这么强的效果……
温去病没说话,心中却是雪亮,香雪在海外的事业,赚的钱不比温家少,但整整两万五千金币,也不是说拿就拿出来的,恐怕是在她这趟回来前,就一直准备好,一路带回,等着适当时间交给自己的……
“我也是这家族的一份子,家主花了大钱买贵东西,我当然要筹钱分担。”
香雪道:“拿这钱去买粮买车吧,这回白白便宜帝国了,真是不甘心……”
温去病笑道:“凤凰不落无宝地,这笔钱不会白花,我们会赚回来的。”
以这句话作终,众人各自分头进行准备,能够修练的人加紧锻炼,温去病则又一头钻进自己的工作室,继续自己的装备制造,也尝试修理那尊兑换来的无量周天宝塔。
任何的研究工作,都不易靠自己一个进行,但能够帮得上他忙的人,少之又少,工作本身的危险性不谈,愿意陪着冒险的温在乎、龙云儿,专业不足,有心无力,在最关键事物的处理上,仍只能靠香雪。
“……无量周天塔,这类道器介乎神器、宝兵之间,如果单纯当兵器使用,劈砍格挡,根本就是碎料一件,还不如一柄凡铁菜刀。”
温去病道:“道器的真正威能,全靠异能发动,而道器的根源,是透过炼制,将材料当中蕴含的那丝天地法则放大、显化,起各种神异之变,这是造器之妙,不过,道器的使用……”
香雪道:“晓得啦,这些东西基本是天阶层次的专用物,是拿来打天阶战时候用的,没到天阶,除非是地阶之中的超卓人物,将法相修练至即将凝结、蜕变前夕,否则拿了也发动不了。”
“……封神战后,神魔尽绝,天地法则模糊化,连带让道器更难使用,这回我们虽然拿到宝塔,但除非在特殊场所,否则基本就是废物一件,帮不到什么忙。”
温去病沉吟道:“现在我就是想办法,看看怎样能改变这规则,如果能作到,这次的任务就好办了,这尊宝塔……起码还能用两三次咧。”
香雪扬扬眉,“道器是天阶战用的兵器,如果能够随便用,不敢说辗杀地阶,但狙杀地阶,嘿嘿,一击一个准……”
“不要嘿太早啦,这不比把飙风晶钻实用化,单纯攻破几个技术关卡就算了,这个课题我已经想超过十年,到现在还茫无头绪,不知从何着手。”
“那你对我说干啥?人之将死,想找人打屁,讬付遗愿?”
“……说说罢了,我有种预感,这个课题,光靠人力解决不了,最终还需要借助非人者的力量,现在,别说我身边,放眼大地,恐怕没有比你更高等级的非人者了。”
温去病取出一支针筒,“现在有几个简单的实验,请你配合,帮忙我完成一下。”
“真是不能不信报应,整日吸人血,没人奈何得了我,偏生老天给我留个对象,见我就抽血……”
香雪毫不迟疑,卷起袖子,伸出手臂,一副慷慨就义上刑场的表情,“动手吧!”
与寻常人类不同,真祖血脉的鲜血,重要性非同一般,未得本身同意,外人不是想强夺就能汲取,对真祖自身来说,也是颇伤元气的耗损,但香雪想也不想,卷起袖子就献血,普天下除了温去病,再也没第二人能让她作到这地步。
而在两名故旧战友衷心合作,共谋出路时,力夏达港的市长府内,贵宾所住的别院里,司徒小书正在苦练。
封刀盟的修练之路,另辟蹊径,除了刀法、刀诀,尤重心境修行,普通低阶、中阶的修练,与其他门派差别还不大,无非就是严守戒律而已,但踏入高阶之后,强调的修路不是胜敌,而是胜己。
司徒小书每日练刀,除了扎实练完几套刀术,活络筋骨,培练气血,就是盘膝而坐,与自己心中的魔念对战。
武者修练,常遇外邪入侵,修为渐高后,魔念聚化为魔头,扰人心志,须以大定力伏之,司徒小书每日修行,清明灵台,与心中魔头对战,凭着无比坚定的意念,降伏斩之,修为也一路勇猛精进。
但这几日,平素行之无碍的精神修练,却碰到了关阻,那些过往浮现脑中的杂念、恶念,不再虚无缥缈,难以捉摸,而是凝化成一个具体的形象,嘿嘿阴笑,矗立在自己眼前。
那个身影,无比高大,比数日前镇住整座力夏达港的巨影还高,如同参天之峰,矗立在自己的身前,哪怕自己鼓尽力量,斩出生平最强的刀,都逃不出他一掌的抓握,被连人带刀,轻易粉碎。
连续几次过后,司徒小书脱离冥想,全身冷汗涔涔,像刚掉进了水里,她清楚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踏在走火入魔的边上,再勉强硬闯下去,随时逆血断脉而亡,最好,放空自己一阵,远离武道,方是正途。
……然而,那场至关重要的比斗,为期不到半年,自己距离目标还差很远,若在这时候懈怠了,后头如何能胜?
踌躇难决,司徒小书最终扯掉颈中所戴的玉坠,用力一捏,玉坠粉碎,化为一团朦胧之光,凝聚在眼前。
这是非常昂贵的道具,更关系到自我尊严,才送到手上不久,司徒小书实在不想用,但如今的情况,却已不能不用……
光团中,迅速出现一道人影,模糊不清,却可以感到一股威严气派,隐约传透出来,只是当声音响起,却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中年人声。
“乖女,你终于愿意放下面子,和爹说话了?看来……你这回遇到的问题,比爹从报告书中看到的更大啊。”
慈和中伴随着威仪,赫然是现今封刀盟之主,司徒诲人!
“爹,对不起,女儿欠缺历练,些许打击,就生出了心魔。”司徒小书道:“我本不想惊动到您,觉得些许生死历险,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无须小题大作,但……女儿遇到了一个恶人,折在他手里,偏又欠了人情,不能想斩就斩,累积到现在,成了心魔,无法克服……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看来……你是提前遇到了命关障碍,我盟虽然以斩奸邪为旨,但人生之中,很多问题不是单纯挥刀就能解决的,我们……斩恶,不斩人。”
“爹,我不明白……”
“既然遇到了关卡,或许你该行的,是一条更难的路,如果这个人,你能斩他恶业,让其归正,世间多一善人,远胜徒造杀生……这同是武道修行,修人,也修己,就看女儿你愿不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