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瑞说,“怎么个改变写作风格,改变写作风格,就不累了吗?”
张涵鱼说,“那是当然啊-我以前的写作方式,那是中国画中的工笔仕女图,讲究的是纤毫毕现,所有细节,就如工笔仕女图中的仕女头发丝一样,细致而逼真。”
麦瑞点点头,“我懂,那么,现在呢?”
张涵鱼端起一杯水,往玻璃茶几上倒了一摊,随手一勾勒,说道,“现在我是泼墨写意,随手泼一团墨,略微勾勒一下,就是一幅作品-其中的意境,完全靠别人自己想象。至于别人想象的,是否是我自己的本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麦瑞哼了一声,说道,“合着你现在就是写个故事梗概,然后,完全雇佣枪手捉刀啊?你这样,对得起那些喜欢你的网友吗?”
张涵鱼抱拳拱手,“好姐姐,真有你的,这个你都能够猜得到。我那也是没办法啊,再说了,他们要怪,那也怪不到我头上啊?”
麦瑞说,“那要是你这么说,还怪到我头上了么?”
张涵鱼摆摆手,“我可没那么说,也不敢那么说-这个可是你自己说的。”
麦瑞哼了一声,说道,“你的小说,真就那么好吗?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张涵鱼连忙道,“别别别,像你,像你跟我姐这样的人,最好是别看。”
麦瑞问,“为什么?写了不该我们看的,还是写了你不该写的?”
张涵鱼说,“那倒是没有-不过,按照你们这些人的思维方式,我们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全是欠揍的。为了这个小说,我已经不知道挨了我姐多少揍了-再加你一个,那我还不死翘翘了。”
麦瑞说,“为什么啊?你姐不喜欢你写小说,还是不喜欢你搞网络文学?”
张涵鱼摇摇头,“都不是,我姐是讨厌我写的内容。你们俩差不多的性格,差不多的德行,所以,拜托你,还是别看了。”
麦瑞说,“既然那样,你干嘛不写点儿你姐喜欢看的,也许,也会是我喜欢看的。”
张涵鱼翻着白眼,说道,“我姐喜欢看的?一丝不苟,一字不差的技术文献似的东西,连带标点符号都不差的-”
麦瑞说,“啊,怎么了,不行啊?”
张涵鱼说,“那种东西,网络上有人看吗?网友喜欢吗?我的粉丝们,他们会接受吗?我是写给我的粉丝们看的,又不是写给你们看的。”
麦瑞说,“你的粉丝就那么重要,还能比你姐都重要吗?”
张涵鱼说,“你这是强词夺理,偷换概念。我的粉丝们喜欢我和我的写作,这个本身,跟我姐有什么冲突?再说了,我的粉丝当然重要了。在我的小说王国里,我就是他们的国王,我们就是我的子民。
你都不知道我的那些粉丝们,有多么的喜欢我,多么疯狂的喜欢我。你别看你敢在生活中这么欺负我,打压我;这要是在网络上,你要是敢这么强横霸道的话,他们,我的粉丝们,我的网络王国的子民们,他们能够把你淹没在人民战争的**大海之中。”
麦瑞撇撇嘴,“那既然这样,你怎么还躲着他们,不敢见他们,甚至不敢以真实身份见人?”
张涵鱼好一幅惫懒的无赖德性,说道,“我也怕,被他们淹没在人民战争的**大海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麦瑞很是奇怪,问,“为什么呢?网友们和粉丝们,不都是很爱他们的那个偶像,或者说是男主女主的吗?”
张涵鱼说,“他们那不是正常的爱恋,他们那是疯狂的痴恋,迷恋,虐恋,梦想占为己有的病态的疯狂。再说了,他们的偶像,是海军陆战队的特种兵教官,还是一男的-”
麦瑞说,“合着你还是颠倒了阴阳上去的啊,那你得害死多少人啊?”
张涵鱼说,“可不是怎么滴-我就上网写着玩呢,当做是业余消遣的玩意儿。我哪知道它会火啊,我要早知道那么火,我就不起那么难听的网络昵称了,我就起名叫作网络天使美少女了。”
麦瑞说,“啧啧啧,就你啊-还网络天使美少女呢,我看你就一网络魔鬼小狐狸。”
张涵鱼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不是说吗,我们中国之大,无奇不有,五千年孕育的深厚文化底蕴,博大精深,以至于三人行必有我师,三步之内必有芳草。我呢,也许就是你三步之内的芳草之一奥。”
麦瑞说,“就你啊,路边不知名的小草还差不多。”
张涵鱼说,“既然是路边不知名的小草,你老人家又看不到眼睛里去,那就把我给放了呗。”
麦瑞摇摇头,说道,“万物于我皆有用。”
张涵鱼崩溃了,“你是狗皇帝啊。”
麦瑞说,“我是什么,不重要。问题是你,你要看清自己,别在人家的追捧和迷恋中,迷失了自我。人在低处,不可妄自菲薄,缺乏理想和骨气,甚至是傲气。但是,人在高处,要有一点儿自我否定,自我反省,自我审判,这些方面的勇气,是必须的,必不可少的。否则,盛极而衰,盛极而悲,就将是必然之事。”
张涵鱼说,“你不用这么拐着弯的教育我,打击我,或者是贬低我,我虽然没有你和英男姐芦花姐那么的高风亮节,堪做世人楷模,但也绝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就算自己清高孤傲,目中无人,也不要太小看人。再说了,也就你们这些伪君子,假大人,才看不起我。我不在乎你们的鄙视,我在网络空间里,也有千千万万的信仰者和崇拜者。”
麦瑞说,“人类历史证明,真理从来就没有,而且也永远不会来自于人民大众。社会的盲目崇拜和信仰,如果站在科学思想和社会哲学的角度来审视,百分之百,都是站不住脚的。”
张涵鱼说,“我的文学创作,也是有很多大师级的专业人士看好的,也有专业级别的支持者。”
麦瑞说,“他们不过是籍此而推动这些东西的发展而已,并不见得真就认可你的东西。口是心非的人,多了去了。再就说了,很多所谓的专业级别的专家,也就披着那么一张皮而已。”
张涵鱼说,“你凭什么认为别人都是错的,就你一个人正确,你又不懂文学创作和文学艺术。”
麦瑞说,“我懂不懂没关系,我又没写,没有跑出来丢人现眼。关键是有人不懂装懂,丢人现眼。”
张涵鱼说,“你真不是东西,你这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你不懂写作,不懂文学艺术,没人瞧不起你-这又不是什么生活技能,社会常识。问题是,你用不着这么自以为是地对别人指手划脚,那只能暴露你知识的不足,和性格,乃至人性的缺陷。”
麦瑞说,“我说的是一些网络文学不好的现象,又不是针对你,你好像反应过度了吧?这种探讨,是对事不对人的。”
张涵鱼颓然歪倒,“我知道啊-可是,我就受不了你这个什么都懂的样子。你就不能也露出点弱点,露出点缺陷,也让我们抓抓小辫子?总让你这么强势,我们都活得没滋味了。你还是人不是啊?”
麦瑞说,“我怎么没弱点儿,没缺陷啊?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还不会做家务,这不都是弱点吗。”
张涵鱼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问道,“对了,你的衣服,在哪儿洗的?谁给你洗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