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瑞在天堂谷小区门口站了不到五分钟,就拦到了出租车。
“去哪儿?”出租车师傅是个中年男士,面相挺正派的,也挺热情的。
“我想去律师事务所。”麦瑞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神态。
“哪一家律师事务所?”师傅问。
“北京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麦瑞沉着冷静的神态不变。
“北京市好的律师事务所很多。”
“带我去您认为最好的那一家。”麦瑞毫不在意地接着他的话。
出租车师傅愣了一下,看看麦瑞一身运动健将的穿着,摇摇头,“上来吧。”
麦瑞拉开车门,上去,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熟练的拉过安全带,扣好。然后抬起头说,“ok,可以走了。”
“坐好了您呐。”司机师傅提醒了一下,一松离合器,车子平稳的滑了出去。
车子开得不错,很稳,坐着很舒服。司机师傅也很健谈。“您不是本地的吧?”
“是本地的。但是,出国刚刚回来。”
“奥,怪不得。找律师,临时的想法吧?”司机洞明世事的样子。
“是啊,临时遇到的问题。”
“很麻烦?”司机看了她一眼。
“如果在国外,不麻烦。国内的问题,我不知道。”麦瑞坦率地回答。
“心里没有底,所以要找最好的律师事务所,最好的律师?”
“是的。”麦瑞很佩服司机的聪明。
“去太平吧,国内外知名的律师事务所,靠近北京高院。他们的口碑不错,报上报道过。”
“谢谢。我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司机笑笑,看到前面路口车多,不再说话。
车一直开到太平律师事务所门口停下,麦瑞看看码表,掏出钱,“不用找了。”
“不行。”司机一摆手,“我这是公司的车,需要开票给你。”
麦瑞疑惑地看着他,“我是说不用找零钱了。ok?”
“我知道。不行!”司机把找好的零钱递过来。“我开了十年出租车,没有多收一分钱。你不能让我破这个戒。”
麦瑞愣住了,她看着出租车司机,有十秒钟。“北京出租车......”她伸出大拇指,微笑着接过零钱,下了车。
太平律师事务所于和平办公室。于和平翻看着卷宗,听着麦瑞的陈诉,脸上不动声色。麦瑞陈述完毕之后,他放下了卷宗,抬起头。
“怎么样?”麦瑞探询地问。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可以依据这些起诉。”于和平双手交握,看着麦瑞。“您也是律师,为什么想到委托我们?”
“第一,我刚刚回国,对于国内的情况不熟悉。第二,我是主要研究经济领域的,对于这类问题,没有研究,当然,主要是没有时间处理。我现在刚刚回国,手头事情很多。第三,我不想自己处理这件事情。”麦瑞冷静理性的看着对方。
“噢。”于和平沉吟了一下。“好,我接了。说一下你的要求吧。”
“我们的合同有违约赔偿条款。对方必须按照合同约定给我提供同类地域的同类住房,或者,退还我预付的三年房租,并且按照合同,赔偿我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拒绝调解或者庭外和解。”麦瑞说道。
“我们会尽力的。”于和平沉吟了一下,“这个律师费用?”
“百分之五。可以吗?”麦瑞不动声色。
“有点多了。”于和平实话实说。“按照标准来吧。”
“不用。就这样吧。”麦瑞干净利落地一摆手。“大家都是同行,理应相互帮衬。”
于和平连忙站起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拿过委托合同,“请麦瑞女士先看看合同。”
麦瑞仔细地看了两遍,点点头,签了字。“律师费我先付百分之三十,其余的胜诉以后,当庭签给你,可以吧?”
“可以。”于和平理解地点点头,“第一次打交道,理应如此。以后我们交往多了,就好了。”
麦瑞赞同地点点头。
签约完毕,于和平一边收拾文件卷宗,一边假作不经意地问道,“麦瑞女士运作的并购案例不少吧?”
麦瑞点点头,“还可以。”
“独立运作,还是合作模式?”
“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麦瑞很干脆,也很直接。“当然,我也不排斥合作。有过合作案例。”
“有时间,希望能够请教。”于和平想了一下,“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赐教一二?”
麦瑞当即拒绝,丝毫不留余地。“抱歉。非工作时间,我不见客,也不外出。”
于和平有些失望,“我们律所,有并购方面的业务。不过,我们做的不够好。”
“这个,可以谈。”麦瑞觉得不能太过分。“不过,中国国情不一样,外国成功的模式,在中国不一定适合。今天我没时间了,改天有空我们再谈,好么?”
“好的。”于和平也感觉有些交浅言深,过于急躁。好在双方有案件委托,能够保持联系。如果真的是有能力,对方能够多给律师费,他们又何尝不可以重金延揽?人才是无价之宝嘛。
麦瑞不是推脱,而是确实有事情。辞别太平律所,她立即打车,去找4s店。
来律所之前,在马路上等了几分钟出租车,她就着急。她的时间很紧,如果因为等车而耽误了事情,后果是会很严重的。因此,她必须得立刻去买车。驾驶执照,麦瑞是有的。美国的中国的都有。美国是一个汽车轮子上的国家,在美国做事,没有汽车是很不方便的事情。当然,在中国现在也是。天堂谷的房子是有车位的,这个当初她租房的时候,特意确认过。不过,好像应该跟卢晓华打个招呼。毕竟是借住在人家家里。
麦瑞拨通卢晓华的电话,说了工作很紧,打车不便,需要买车的事情。然后,就听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车位是有,你也可以停在那里。不过,中国的道路情况,跟美国不完全一样,你开车要小心。”
麦瑞答应着,嘴角浮起笑意。
其实,麦瑞笑得太早了。她不知道卢晓华为什么听到她要买车时,沉默了一会儿的原因。她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而卢晓华不是。
卢晓华是那种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都留有三分余地的人。也就是说,不确定的事情,她不会提前说出来,而是愿意等到事情来了,再考虑如何应对。这样虽然好像有些缺乏决断,缺乏预判,很多事情会措手不及。但是,好处也有,那就是不会犯太严重的错误,尤其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不冤枉人。
麦瑞做事的干脆利落相当出名,但是,很多事情未必会顺从人的意志。她站在马路边上,焦急地等待着出租车,路过的出租车却没有一辆是空的。她一遍一遍地向车流的方向张望,却迟迟不见一辆空车。
崔英男站在麦瑞身后的公交站牌下,不动声色地看着焦急的麦瑞。
她脚上蹬一双美国海军陆战队军靴式样的米色中腰皮靴,穿一条作训服式样的肥大宽松的裤子,上身是同一系列的夹克衫,戴着一顶作训帽,一副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如果不是她高耸挺拔的酥胸,暴露着明显的女性特征,很容易被人当做男性战士。
这种穿着打扮要是放在十年二十年以前,恐怕会成为所有路人注目的焦点。但是,在现代社会时代的中国,人们的眼界已经足够开阔,人们的心胸也已经足够宽宏,对于年轻人的奇装异服或者独特造型,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不以为怪了。
崔英男站在站牌下半天,回头率虽然不少,但路人的眼睛大多是一闪而过,看第二眼的,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