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歌眼眶红了起来,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再次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落下,无边的悔痛再次席卷她整个胸腔。
“墨枭那孩子太苦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当年给我换肾的竟然是林家,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换的,我宁愿在那个时候死掉,也不会让我的儿子低三下四的去求别人。”
林家早就没落了,但在当年他们还年轻的时候,林家在帝都有多傲视、多清高、多自以为是,她最清楚不过。
林傲天那么吝啬抠门的人,那个满眼都是利益,无利不起早的人,如果不是让墨枭为他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轻易给她捐赠一个肾?
再想到墨枭和清歌结婚的那段时间,林婉宁突然回国,专一深情的儿子突然经常跟林婉宁在一起。
刚开始她也很愤怒,三番五次警告过他,让他不要跟那样的女人在一起。
当年墨枭给她表白,被传得全网全上流圈子人尽皆知,还被当众拒绝,她的脸都快被丢光了。
说不怨恨林家的女儿是假的,她何怜荔骄傲了一辈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半点委屈,哪怕是在嚣张跋扈的林家面前,她也当然不让。
可是她却在这件事上丢尽脸面,被所有贵妇嘲笑奚落,几度抬不起头来。
所以当她知道,林婉宁被人抛弃回国,还让她儿子舔着脸去帮她鞍前马后,她就气得恨不得找上门去。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人,那个女人就死了。
可她的死非但没有让她解脱,反而将她的儿媳推远,也让她在再次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她恨啊,可是一个死人,她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她总不能跑到她的坟头上去,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一顿吧?
何况,墨枭之所以会对她那么好,大多是因为她爸爸曾经给她捐了一颗肾。
她的儿子她了解,他们席家的人都很专情,从来不会做出脚踏两只船的事情来。
所以,她必须向清歌道歉,如果不是因为她,墨枭不会在林婉宁面前委曲求全,也不会让清歌误会离开。
“清歌,我不求你原谅妈,也不想再干预你的生活和想法,我只想你可怜可怜墨枭那孩子,这几年他太苦了,自从你们离开后,他几乎就没有回过家,在外面做了什么,受了那么多的伤,家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几次差点儿死掉,他也让人瞒得好好的,如果不是我今天刚好听见刑助理说的那番话,我们都还被他蒙在鼓里,傻兮兮的等着他把你带回家。”
“妈知道,妈以前有些事做得不对,太古板,让你和墨枭都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妈是真心想盼着你们好的。清歌,就算妈求你了,你去看看墨枭吧,那孩子从昨天烧到今天,41度高烧一直没下去过,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被烧成傻子的,你真的忍心看到他变成一个傻子嘛?”
叶清歌早已泣不成声,握住何怜荔的手,不住的点头:“妈,我去,妈你别说了,我现在就跟你去。”
何怜荔没想到她这么快答应,有些意外的同时,心里对之前的怨怪感到羞愧。
来的路上,她一路在思索,究竟用什么样的态度来见她,指责苛怨,痛骂她当年的任性不负责任,丢下一家老小不闻不问远走他乡,还是以平和的态度来面对她,劝她回去见墨枭。
墨枭这孩子在其他方面都很优秀,就是在感情方面,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旦认定了人,就轻易不会更改。
他心里有多爱清歌,相处的那段日子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清歌就是他的命啊,没有了命,他要如何活下去?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何怜荔巴不得现在就带着清歌回到儿子身边。
儿子心心念念的人来了,他一定会高兴坏的,哪怕是生病,也会很快好起来。
她年纪大了,不再奢求什么门当户对,只想儿子能幸福,最喜欢的孙女能常伴左右,家里面的人都平平安安就够了。
何怜荔终于收住了哭泣,紧紧的握住叶清歌的手,似乎怕她一松手,叶清歌就会消失一样。
等她站起来,才发现这三年她心心念念的孙女就在脚边,白嫩的小脸哭得红肿,惹人心疼。
何怜荔停了下来,在果果面前蹲下身体,摸着她的小脸,眼泪再次涌出:“长大了,奶奶的孙女几年不见,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果果扑进她的怀中,激动的大喊:“奶奶!果果这些年好想你们啊!”
何怜荔心里更难受了,她又何尝不想她这个小乖孙,在家里的时候,她什么都惦着她,她突然不见,可把她愁死了。
那段时间,她都快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以后就待在奶奶身边,哪里都别去了好吗?”何怜荔抱紧果果,舍不得将她放开。
果果偷偷看了叶清歌一眼,虽然她很想答应,但是她还是想要征询妈妈的意见。
她不想让妈妈为她左右为难。
叶清歌有些哭笑不得,幸而何怜荔抱着她,没有看到她抬头求助的望向她的目光。
冲她点了点头,果果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激动不已的点头:“好,奶奶,果果跟你回家,以后都不离开奶奶和祖母了。”
这三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们,也在想方设法的和家里面的人联系。
刚离开的那一年,她确实这样做了,妈妈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就是联系不到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后来她才知道,是腾叔叔切断了她们与家里面的联系。
她知道这不能怪腾叔叔,他也是为了她们好,而且,妈妈也默许了他的做法的。
后来慢慢的,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回来的愿望了。
幸好,她们还是回来了,如若不然,她不知道爸爸一个人,要怎么坚持活下去。
果果的话,让何怜荔心里倍感欣慰,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