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怜荔这才堪堪停住了哭泣，擦干眼泪站起身来，目光清冷的落在刑凡的身上。
刑凡突然感觉浑身一寒，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夫人不会要他做什么吧？
“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尽管已经猜到什么，何怜荔的话还是让他浑身一激灵。
来了，夫人她想做什么？
“带我去找她。”她说。
刑凡面色为难，看了眼床上还在输液的席墨枭，眼里还在踌躇：“可是……”
“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刑凡吓了一跳，忙弯下腰，顾不得席总之前的警告，亲自在前面带路。
“等一下。”何怜荔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床上虚弱的儿子，眼底的疼惜毫不掩饰的倾泻而来，“你先找个人过来照顾他。”
丢他一人在房间，她怎忍心。
刑凡无奈，只好再次拨通了夏医生的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没办法，夫人的话他不能不听。
等人来了之后，他们才离开。
入夜，原本温馨的小家，突然变得冷清。
果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爬下了床，笃笃跑到叶清歌的房间门前，敲门。
没多久，房门就被打开，露出叶清歌那张还未消肿的疲倦的脸。
“妈，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果果试探的问，“我自己睡不着。”
叶清歌拉开门让她进来，牵着她的手，母女睡在一张床上，紧紧的搂住她。
“妈。”果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抬头看向她，“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叶清歌不说话，果果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爸爸那样对你，你就不生气吗？”
叶清歌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翻坐了起来。
“妈，怎么了？”果果也跟着坐了起来，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话惹妈妈不开心了。
“果果。”叶清歌抓住果果的肩膀，神态认真，“妈妈和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爸爸没有打妈妈。”
知道孩子的心里是有她爸爸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怨气，而将席墨枭在孩子心里的形象摧毁。
孩子的心地是善良单纯的，与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早已养成了不准任何人伤害她的习惯，即便是她最爱的爸爸也不行。
果果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转过头去不想听：“妈，你别再说了，我虽然还小，不懂你们大人之间的感情，但是我有眼睛，我都亲眼看到你身上有受伤的痕迹，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撒谎。”
叶清歌低头，她就知道那些痕迹逃不过她的眼睛，但真要解释，她要如何解释？
脸有些不自然的烫红，她拉住果果的手，声音轻柔：“果果，那你真的是误会他了。”
之后，她便将从刑凡的电话里听到的，席墨枭这三年为了寻找她们而好几次遇难差点儿死掉的经历，一一说给孩子听。
听到最后，母女俩都已经泣不成声。
果果突然“哇”地哭了出来，“原来爸爸这么爱我们，妈，我好想爸爸，我想见他，我不要他有事。”
叶清歌几次止住眼泪，还是让泪水落了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抱住果果的头：“好，等天亮了，我们就去看看他。”
在听到刑凡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时，她就想飞奔到他身边去。
那一刻，她无比后悔当年做下的那个决定，如果她留下来，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
夜深人静，今晚她注定要失眠。
然到了半夜时，门铃突然响起，叶清歌坐了起来。
好不容易在她怀中哭睡着的果果，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想到什么，她精神突然一震，惊喜的转过头问叶清歌：“妈，会不会是爸爸来了？”
她说着，不等叶清歌的回答爬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就笃笃笃跑出了房间。
刑凡不是说他还昏迷不醒吗？难道是醒来了，然后过来了？
叶清歌来不及多想，边喊住果果边下床，提着果果的鞋子跟了出去。
来到客厅，果果已经打开了门，当看到何怜荔出现在门口时，叶清歌愣住了。
“妈……”
她怎么过来了？
她迎了上去，把鞋子放在果果面前让她穿上，然后忐忑的将何怜荔迎了上来。
何怜荔身后跟着刑凡，叶清歌的心跳怦怦的，想起刑凡在电话里骂她的那些话，再想到这大半夜何怜荔突然到访，她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叶清歌一紧张，手心的汗都出来了。
原本她是没那么怕何怜荔的，毕竟她和席墨枭虽然已经结婚，但是没有领证，分开三年，她们所谓的婚姻形同虚设。
何怜荔这个婆婆，自然也威胁不到她。
可是，自从听了刑凡说的那些话后，她心里只剩下对席墨枭的愧疚和悔恨，以至于当她看到何怜荔，就本能的想要放低姿态道歉。
“你先出去。”何怜荔侧头，对她身后的刑凡道。
刑凡弯腰离开。
这是他们的家事，他一个外人的确不太好参与。
而且夫人向来强势，来这里想必是来问责的，他只是担心席总醒来知道后，以他那护妻的性子，不知道会怎么惩罚他。
可谁让他这么倒霉，竟然被何怜荔撞上，只能自认倒霉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们婆媳奶孙三人后，叶清歌这才不自在的出声问她：“妈，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除了兴师问罪，应该没有什么能让她这么积极的吧。
叶清歌暗暗哀叹了一声，只能咬牙硬着头皮承受她接下来的苛责。
然不等她有所准备，何怜荔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叶清歌受了一惊，忙上前扶住她：“妈，你这是怎么了？”
何怜荔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清歌，你就让我给你跪下吧，是妈不对，如果不是妈当初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你的心里就不会埋下怨恨的种子，是妈对不起你们。”
她说着，埋下头痛哭了起来。
叶清歌拉不起她，只好也跪了下去，双手还呈扶起她的姿势。
“你不要怪墨枭，那孩子太可怜了，这些年为了你风风雨雨的，好几次差点儿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