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夫人厉声反问,从何怜荔开始不停给娘家的儿媳妇送汤开始,她就对她没什么好脸色,清歌还是她的亲儿媳呢,怎么不见得她对她这么殷勤的。
就算现在知道,她做的汤是为了果果,不是为了娘家的儿媳妇,她也一时转不过来,厌恶的情绪在心里扎了根。
何怜荔知道老太太最近脾气大,也知道是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索性也不再跟她对着做什么了,讪讪的转开了头。
席老夫人这才满意的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落在了一旁的清歌身上:“清歌,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们。”
叶清歌走向她,就被她拉着坐在了果果的床边。
老太太看看她,又看看果果,刚才还一脸严峻的双眼,瞬间迷蒙起泪雾来。
“瘦了,做母亲的瘦了,做孩子的也瘦了,你们吃了这么多苦,奶奶却一无所知。”她说着,双手捂住嘴巴,像是要哭泣。
叶清歌担心她伤心过度伤了身体,忙低声安慰她:“奶奶,我们没事,果果也会没事的,有您这样长命百岁的祖母,果果一定会沾上您的福气,长命百岁的。”
说着,叶清歌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这些话,不仅仅是安慰老太太的,还是安慰她自己的,经历过这么多事,本来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她,不由得也开始相信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话来。
强大如席墨枭,即便翻遍了全世界,也找不出一个能够给果果捐献骨髓的人来,她一个渺小如蝼蚁的母亲,又能做什么呢?
老太太隐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停的抚摸着果果头上的软发,声音悲凉道:“但愿如此吧。”
她们悲伤的氛围,也将站在远处不敢靠近的何怜荔感染,她是多么的喜欢她这个孙女,虽然她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她的母亲,但是她也不想要她的孙女,承受这种病痛。
一个人默默的站在一旁抹泪,果果的房间一时间安静下来,三个大人都被悲伤的情绪萦绕心头,只有果果睁着一双漆黑纯净的大眼,看看她,又看看她。
最后她没忍住,吐槽出来:“祖母,奶奶,妈咪,你们不要难过好不好?你们都多大的人了,加起来都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怎么比我这个孩子还喜欢哭鼻子?”
果果话一出口,原本伤感的氛围,被她调节得轻松了几分。
席老夫人破涕为笑,指着她的小脑袋:“你这小丫头片子,依你说,祖母就是最大的老妖怪了是吗?”
果果神情不变的撅起嘴,嘴角隐着笑:“呵,我可没这么说哦,一切都是祖母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
老太太被她逗得终于笑了起来,祖孙二人哈哈大笑,先前的伤感早已不复存在。
叶清歌扬唇,转过头时,正好看到何怜荔悄悄出了房间,叶清歌赶紧站了起来,跟席老夫人说了声后,也跟着出去了。
到了楼下,毫无意外的看到了何怜荔站在客厅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难不成是在等席老夫人一起回去?可是老太太刚才说要住在这里。
叶清歌犹豫不定的上前,轻声喊她:“妈。”
这时她才看到她手里提着给果果喂完汤的食盒,她果然是要打算离开了。
“奶奶她……”叶清歌刚想说,要不然让老太太留下来住一晚,明天她亲自送她回去什么的,她未说完的话,就被何怜荔打断了。
“清歌。”她喊住了她的名字,虽然语气温和了许多,还带着丝丝歉疚,可就是因为如此,叶清歌被她吓得浑身颤了一颤,身体紧绷的走向前。
“妈,什……什么事啊?”叶清歌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她可能有什么事要对她说,心跳得鼓鼓的,有些不受操控。
“果果被绑架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的疏忽,让果果被坏人带走。”这件事在她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她总觉得对不起叶清歌,更对不起果果。
在果果面前,她没有办法启齿那是她的错,她不想让自己最喜爱的小孙女对她失望,但也没有办法一直闭口不言这件事。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良心总是不安的她,最终还是决定要向叶清歌道歉。
她不乞求她能够原谅她,但她只想要个问心无愧。
突如其来的道歉,把叶清歌吓了跳,她急忙摇头:“妈,这不是你的错,那个绑匪是……”受人所指才绑架果果的这句话,她还没说出来,就突然顿住,在没有查到那个幕后之人前,她不能再让他们为果果担惊受怕了。
于是很快转了个弯,她说道:“那个绑匪只是想要一笔钱,他没有虐待果果,反而对果果很好,所以果果没有受多大的苦,况且果果现在已经好好的回来了,您就不必自责了。”
叶清歌以为自己这样说,就会让心里愧疚的何怜荔心里好受一些,谁知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何怜荔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她盯着她,紧逼了一步:“果果已经好好的回来了?你确定果果现在是好好的?”
她的质问有些尖锐,问得叶清歌猛地抬起头看向她,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她心里还在怨怪她吗?
果果的血液病,是她妈妈隔代遗传给她的,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痛苦,的确跟她解不开关系……
叶清歌低下头,无话可说。
本以为会步步紧逼的何怜荔,丢下这句话后,就是长久的注视着她,那双冷锐的双眼,似要将她看穿一样。
接着,她什么都没有再说的,提着食盒转身离开了别墅。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别墅外,渐渐的听不到任何动静后,叶清歌紊乱的心脏才松懈下来,身体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断掉般,一下子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双光呆滞的注视着前方。
何怜荔责怪她是她将这种疾病带给果果的,原本心里还有一丝侥幸的她,此刻也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