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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色的液体在那一刹那变得透明,就好像玻璃一样,我使劲地往里看,以为会看到石盆的底,但是却什么都没看到。
  突然,我的意识一阵颠倒,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明明可以感知到我的身体还在吉娜奶奶的研究室里,我的手还扶着冥想盆的边沿,但是我的意识和感知却落进了一个未知的空间。
  莫非,我的神识进入了冥想盆?
  神识在一片冰冷漆黑的物质中坠落,仿佛被吸进一个黑色的漩涡。
  那是一片深沉的黑暗,无边无际。
  这就是艾伦关于梦境的记忆吗,我疑惑。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种古怪的语言,据我所知,不同于我所认知的任何一种语言,这其中也包括了上古修道者的语言。
  这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沙哑,古老。这让我觉得很难受,因为听见他,就像是走进冷藏室一样,阴冷,潮湿,黑暗,邪恶。
  这个声音一直重复着,我仿佛可以听出它的愤怒,不甘,甚至还有一点点憋屈。
  好了,唐云教授,我想你该回来了。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感觉自己的神识缓缓上升,周遭的黑暗如水一般退去,然后便好似翻了一个跟头,一阵天旋地转,我回过头,看见卢修斯和吉娜奶奶正站在我身边。
  我松开手,朝后退了两步,靠在墙壁上。
  卢修斯,我想,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吉娜奶奶皱着眉头说道。
  吸血鬼,这是吸血鬼独有的语言。卢修斯抱着胸,脸上不见一点笑意。
  第32章 杰斯洛夫
  啥子哟?
  我见卢修斯和吉娜奶奶一脸惊讶,这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居然蹦出了一句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
  哦,抱歉,我只是只是太震惊了。我匆忙解释道。
  这不怪你,唐云教授。我刚接触这些记忆的时候,我也很震惊。吉娜奶奶说,我曾经在印度的热带雨林中遇见过一个吸血鬼,因此接触到过一些他们的语言。艾伦梦境中的语言,好几处地方和吸血鬼的语言有些相似。
  但我无法确定。你能确定么?卢修斯?我知道这一贯是你擅长的。吉娜奶奶看向卢修斯。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卢修斯对黑魔法与黑暗生物这么精通,就连吸血鬼的语言都听得懂。
  真不愧是能糊里糊涂就召唤出恶魔的男人
  卢修斯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这是吸血鬼的语言,而且是非常古老的吸血鬼的语言。
  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么?我问。
  卢修斯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回忆梦境里的那个声音,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太难了,太难了,只能听出其中的几个单词。
  什么?
  就算是吸血鬼的语言,经过漫长的时间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能听懂多少?吉娜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张羊皮纸,一只魔法羽毛悬浮在羊皮纸上方,等着做记录。
  骗子约定城堡,可恶,黑暗的禁锢可怕的力量卢修斯缓缓地说道。
  羽毛笔沙沙地在羊皮纸上记录着内容,我瞄了一眼,字体优美,比胡小白写的好看多了。
  太少了显然和城堡有关,但是在哪里呢黑暗的禁锢禁锢着什么呢吉娜奶奶看着羊皮卷上的内容念念有词。她想要努力把这些信息串联起来,但是无奈这几个单词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对了,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卢修斯突然说道,但我不确定这到底是名字还是吸血鬼语言中古怪的发音,费塔斯。出现了好多次,费塔斯,对,应该就是这个发音。
  费塔斯费塔斯吉娜奶奶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她嘴里重复着费塔斯,在研究室里来回踱步。
  突然,吉娜奶奶整个人跳了起来,她转过身,脸色说不出的古怪,它说的会不会是维塔斯?
  维塔斯?我和卢修斯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西普里亚诺维塔斯索西亚路易斯杰斯洛夫。从吉娜奶奶的嘴里飞快地蹦出一个名字。
  什么!
  是他!
  我和卢修斯同时惊叫起来。
  前面那一长串我没听懂也没记住,但是最后两个我记得。路易斯杰斯洛夫,全名:西普里亚诺维塔斯索西亚路易斯杰斯洛夫,唐诺斯科学院的四大创始人之一,晚年因为与另一个创始人发生矛盾,所以一个人搬去了黑松镇。
  他的许多东西至今被陈列在黑松镇的杰斯洛夫博物馆里。
  等等杰斯洛夫博物馆!
  吉娜奶奶叹了口气,说:哎,走吧走吧,我也很久没有去博物馆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出现在了黑松镇杰斯洛夫博物馆的门口。
  当然我们本可以更快一些,但是吉娜奶奶坚持要换一身衣服,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我其实想说我可以用先用隐匿符遮掩一下,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很久没来了,这里比以前热闹了很多。吉娜奶奶看着博物馆门口进进出出的参观者,伸手捋了捋因为穿越快速通道而弄乱的碎发。
  吉娜奶奶?我看向吉娜奶奶,她似乎有些犹豫。
  没什么,只是太长时间没有来了。她笑了笑。
  那我们还等什么?卢修斯迈开大长腿就要往里冲。
  吉娜奶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情严肃。
  怎么了,吉娜奶奶?卢修斯警觉道。
  别乱走,售票处在那边。吉娜奶奶指着左后方的售票处说道。
  我在边上幽幽地开口:逃票是不道德的行为。
  卢修斯摸了摸口袋,笑的有几分尴尬。
  你不会没带钱吧?我迟疑道。
  猜对了!真棒!
  棒你个头!我白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两张欧元,递给他。
  回去给你报销。吉娜奶奶说。
  我循着记忆带着吉娜奶奶和卢修斯来到那副油画前。
  那是一副巨大的被玻璃罩子保护起来的油画,标签上写着油画的名字仲夏夜之梦。
  但这绝对不是杰斯洛夫起的名字。
  巨大的黑色的城堡耸立在山林之中,独角兽在林间漫步,夜莺在枝丫上歌唱。月光在山湖上投下银色的倒影,湖边的礁石上美人鱼在梳理着自己海藻般的长发。
  一个穿着中世纪贵族袍子的男人站在城堡的塔楼上,他的衣角在夜风中翻卷,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注视着远方。
  这座城堡并不是唐诺斯科。卢修斯观察了片刻后得出结论。
  但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是么?吉娜奶奶一边说,一边指着画中的几处地方,城堡的位置,山湖的位置,还有独角兽,人鱼。
  被吉娜奶奶这么一提醒,卢修斯也看出了一些东西,他指着城堡的几处地方说道:虽然整体形态不一样,但是这几个地方的风格和现在的唐诺斯科还是很相似的。还有这几个塔楼上的石像鬼雕像,我记得这几个塔楼上的确是有几尊石像鬼。
  好吧,我可能没有什么鉴别能力,但是我盯着这幅画看久了,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这幅画上有施加什么咒语吗?最后两个字我用只有我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没有。吉娜奶奶说着摇了摇头,这些画陈列之初就经过严格的检查,只是普普通通的油画而已。
  好吧,不过至少说明,吸血鬼是存在的。我有些遗憾,看来这幅画并不能带给我们更多的线索。
  我们分头看看,或许还能发现点什么。吉娜奶奶说着朝边上的油画走去。
  那幅油画的标签上贴着凛冬。
  画面中的山湖已经结冰,大角鹿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行走,城堡也被白雪覆盖,几乎与远山融为一体。
  许多画上都有城堡,但是他们看上去都不怎么一样。卢修斯看了几幅油画后得出结论。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记不清楚了。吉娜奶奶吐槽道。
  直到把整个油画区逛完,我们都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
  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突然响起,嘿!让我看看是谁来了!
  正对着我的吉娜奶奶脸色一僵,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保洁阿姨服装的大妈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走过来。
  吉娜,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妖艳。
  噗。一边的卢修斯没忍住笑了出来。
  说实在的我也觉得吉娜奶奶今天出门口红涂的有点浓,但是这是她一贯的风格,没想到玛丽夫人会这么直接。
  你好,玛丽。吉娜奶奶努力让自己的笑更生动一些。
  别笑了吉娜,你每次看到我,都笑的比哭还难看。玛丽夫人说完看向我,嘿,又见面了,东方的修道士,还有你可爱的小情人。
  我:????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讲。
  玛丽夫人看着我几秒钟,眉头皱了几下,突然又说道: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在这里见过你,那个时候,你身边好像不是这个小伙子。
  渣男。
  我:?????
  我忙解释:玛丽夫人,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我和这位英俊的先生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玛丽夫人狐疑地看了我几眼,随后转头对吉娜奶奶说道:吉娜,不是我说你,你今天这一身实在是和你的口红色不搭配。
  是嘛?我倒是觉得它让我的气色看上去更好些,不过玛丽,你的这身衣服倒是和你的魔杖很配。吉娜奶奶说完还掏出口红补了补。
  玛丽夫人哼了一声,她的目光中带着狐疑,你们买票了吗?
  买了买了。我忙掏出票根。
  要是让我发现你们利用咒语逃票,我就把你们都送到魔法部去!玛丽一边低声警告我们,一边用鸡毛掸子掸去玻璃罩子上的灰尘。
  她似乎并没有打算继续和我们说话,开始挨个清理油画外面的玻璃罩子。
  真是的这帮人不知道麻烦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弯腰从墙缝里抠出一小块烟头。
  玛丽夫人对吉娜奶奶说话的口气明显不算友善,私以为年轻的时候有些过节,说不定为了一个英俊的男巫争风吃醋什么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出风流少年俏女巫的大戏,
  吉娜奶奶却是看向玛丽夫人打扫卫生的背影,玛丽,你还是老样子。
  玛丽夫人闻言,直起腰来。
  当然是老样子,我还能怎么样呢?她捏着鸡毛掸子的手微微发紧,声音也尖利了几分。
  但是周围的人似乎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我想应该是有人施展了魔法,让他们都注意不到这边,几个游客本来想走过来参观油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也改变了主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们所在的角落就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了一样。
  玛丽,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吉娜奶奶说。
  没什么好谈的,你是唐诺斯科学校的校长,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之一,而我,不过是一个博物馆里的可怜的清洁工,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玛丽夫人口气不善。
  学校里出了点状况,我是来向你寻求帮助的。吉娜奶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平顺一点,但是她紧握在一起的手出卖了她。
  状况?还有更糟糕的状况吗?玛丽夫人冷笑道。
  不知道一个古老的还活着的吸血鬼算不算糟糕。吉娜奶奶说。
  吸血鬼?这算什么状况?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巫师就能搞定它,玛丽夫人用鸡毛掸子指着我们,在我改变主意前离开这里。
  灰色的鸡毛掸子顶端蹦出一个火星,我居然没有发现这根鸡毛掸子是一根魔杖。
  鸡毛掸子上还有没撕掉的made in a的标签,这使得这根魔杖看上去非常的喜感。
  玛丽,冷静,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吉娜奶奶似乎早就知道那根鸡毛掸子是玛丽夫人的魔杖,但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没有掏出魔杖。
  如果是普通的吸血鬼,我们当然不会来这里。我们怀疑,这个吸血鬼与杰斯洛夫有关?这时,卢修斯说道。
  玛丽夫人的眉头一挑,不可能,路易斯杰斯洛夫早就死了,他的遗体被火化了,不可能变成吸血鬼。
  我知道,这件事被记载在校史里。或许杰斯洛夫只是见过那只吸血鬼,否则,这几幅画里的东西怎么解释呢?卢修斯说着指了指墙上的几幅油画。
  身为那个年代最伟大的巫师之一,怎么可能连个吸血鬼都没见过。玛丽说道。
  卢修斯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当然其中一些涉及到学生隐私的事情他并没有提及。
  玛丽听完,拿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的手心,于是你们就来这里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呵,我在这里做了四年的清洁工,这几幅画里更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我知道,但是我知道,藏馆里并非只有这几件藏品。还有一些更加私人的东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玛丽。吉娜奶奶说。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吉娜!玛丽夫人尖叫起来,她用魔杖指着吉娜奶奶,整个人的气势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