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小路难走,马车比步行慢的多,楚昊宇一行赶到七情谷已是深夜。天色虽暗,楚昊宇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的清楚,高大的峭壁上七情谷三个大字古朴厚重,并隐隐约约散发着无上剑意,看的楚昊宇眼中有光彩闪过。
站在楚昊宇身侧,苏青青张口说道:“这三字为我教创教老祖七绝上人一剑刻就,时至今日,依旧有弟子在此寻求无上剑道。”
楚昊宇已是天人境高手,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傲然剑意,而想到其中的剑意历经千年岁月而不衰,楚昊宇倒真有些佩服创立魔教那位七绝上人。
此刻,苏青青继续说道:“古老相传,七绝上人在七情谷悟道最后踏碎虚空位列仙班,他的七位弟子继承了他的道统并称为圣教,这七人就是我圣教教主和六位门主。历经千年岁月,我圣教已成为天下有数的门派,门人弟子数十万。”话到最后,苏青青更是发出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声,不过,楚昊宇却能够听出她对圣教的依恋和讨厌,一种非常微妙的感情。
摇摇头,苏青青继续说道:“随着我圣教的壮大,六门相继搬离七情谷,在周边山上建立总堂,我毒门在千鹤峰,乐门在双龙瀑,七公子,咱们先去九龙崖找怜玉师姐吧。而且,赶到时候天也就亮了,九龙崖的日出,可是天地一大奇观。”
还未等楚昊宇回答,数道黑影从山谷中飞奔而出,见此,众侍卫立即将楚昊宇围在中间,直直盯着来人。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双目似电,正是二长老的左膀右臂常箭。常箭在数丈外停下脚步,冲楚昊宇抱拳行了一江湖礼后张口问道:“敢问可是楚七公子?”
听闻对方称呼自己为公子,楚昊宇如何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这甚至是圣教的意思。想到这里,楚昊宇自顾一笑后亦抱拳行了一江湖礼,道:“正是楚某,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常箭立即答道:“常箭,圣教护法堂主。七公子,曹长老在洗心亭备下薄酒为七公子接风,请!”
楚昊宇稍稍思索了下便有了决断,道:“请。”说话同时,楚昊宇已迈出了脚步。
洗心亭距七情谷颇远,众人走了一刻钟工夫才赶到。远处望去,一池碧水似玉镶嵌在大地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散着柔和光芒,偶尔有清风吹过,带来桂花芬芳,同时卷起弥漫水雾,朦胧似幻,犹如仙境。
碧水池边,一袭青衣的曹越仲负手而立,只是看到楚昊宇时候,脸庞上露出一抹笑意,躬身拜道:“曹某见过七公子,七公子年少有为,令人叹服。”
虽不曾见过曹越仲,可看到他俊秀脸庞那道蜈蚣似的伤疤,楚昊宇如何不知他的身份,曹越仲,圣教的二长老。看曹越仲冲自己行礼,楚昊宇赶忙上前将他扶住,笑道:“曹老太过客气,这一礼,小子可受不起。”
即便有楚昊宇的坚持,曹越仲依旧躬身拜了下去,而后笑道:“七公子,老夫可不是客气。有志不在年高,七公子年纪轻轻已经突破天人境,这境界,老夫习武五十年都不曾达到,让人叹服,也让人惭愧啊!”说到这里稍顿,曹越仲语气也为之高昂,道:“不过,最让老夫佩服的是公子的豪情壮志,三年前漠北之战,七公子区区数十人就敢叫战乌木特数万大军,最后更是将火烧乌木特洗去我中原数百年耻辱,马蹄金帐扬我大楚威武,老夫也只能说个服。”
听曹越仲如此说来,楚昊宇心底生出一种好感,亦抱拳行了一礼,缓声说道:“不过是仗着家族蒙阴、众将士抬爱罢了,小七可不敢居功。”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岔开话说道:“当日哈斯山一战,小子观莫教主的身姿犹若天人,尤其莫教主的谆谆教诲,小七更是铭记在心,可惜俗事在身未能拜见,不知二长老可否引见莫教主?”
和善一笑,曹越仲张口说道:“七公子有心了,老夫先代莫教主谢过七公子。”再次抱拳行了一礼,曹越仲接着又道:“漠北自古就为我中原大患,圣上既有心踏平漠北保边疆安定,我圣教是义不容辞,就是莫教主也亲赴漠北与一代宗师巴赫尔决战哈斯山。与巴赫尔一战,莫教主顿悟无上大道,已闭关三年有余,怕是不能亲自接待七公子。”
当年莫忘生能够悟道,还与楚昊宇有莫大关系,也是因为此故,莫忘生才会将自己的天道感悟传授楚昊宇。此刻,楚昊宇也是一笑,道:“莫教主闭关参悟大道,想来出关之日,天下又一位一代宗师。”
“那就承蒙七公子吉言了。”再次抱拳,曹越仲挥手说道:“七公子,老夫已在洗心亭摆下酒宴为七公子接风,请!”说到这里稍顿,曹越仲将目光放在了苏青青和朱状元身上,笑道:“毒门和味门又出了好弟子,改日,老夫可要老段他出出血。你们两个也去,不过能不能登上洗心亭,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段志,味门长老,而曹越仲如此说来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正是想要交好段志交好味门。苏青青和朱状元都明白曹越仲的意思,可两人脸上依旧有着忍不住的喜色,为洗心亭。
闻名知意,洗心亭自然是为清心明性,且洗心亭由圣教创派老祖七绝真人所建,连七绝上人都时常前往洗心亭小坐。幽幽千载岁月,七绝上人早已不在,洗心亭却成为圣教一处圣地,莫说普通弟子,就是很多长老都不曾登上洗心亭,而另外一个缘由便是洗心亭建在碧水池中央,想要登上洗心亭亦非易事。
不敢迟疑,苏青青和朱状元同时躬身拜道:“弟子谢过二长老。”
曹越仲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却也没有再搭理他们两人,冲楚昊宇说道:“七公子,请。”
楚昊宇并不了解楚洗心亭,只是看苏青青和朱状元两人难掩的喜色,便轻笑道:“二长老,请!”
对视一眼,楚昊宇和曹越仲同时笑了起来,可未等两人迈出脚步,有声音响起,道:“老夫也来凑个热闹如何?”
根本不需回头,曹越仲也能知道来者何人,眼中射出一抹异色,而楚昊宇没能察觉到来人可声音犹似在耳边响起,如何不知来人为圣教高手。撇了曹越仲一眼,楚昊宇似也猜到了来者何人,扭头望了过去。
两人都没有猜错,正是张家家主张振东。张振东的身法似缓实快,说话时候还是数十丈开外,可当话语落下,人已站在两人对面站定。
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张振东张口说道:“七公子大驾光临,张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楚昊宇亦抱拳冲张振东行了一礼,道:“张老太过客气,小子可担当不起。”
张振东并没有再同楚昊宇客气,而是将目光放在曹越仲身上,道:“曹兄,张某不唐突吧?”
曹越仲与张振东明争暗斗几十年,再清楚不过对方的脾性,只是今日,曹越仲还真没能猜透张振东因何而来。心中虽有疑惑,曹越仲脸上笑容不变,道:“张兄这是哪里话,曹某欢迎还来不及呢!”
张振东明白欢迎二字的含意,却出乎曹越仲意外的没有与他争执,淡淡说道:“那好,请!”
请楚昊宇和莫凡两人上船,张振东先口说道:“七公子,洗心亭为创教祖师七绝上人所留,意在让我后辈弟子清心明性,只是想要登临洗心亭并非易事,只能依靠自己不可借助外物,若非七公子受伤,二长老万万不会借舟而行。”
听到张振东的话,楚昊宇似有些明白苏青青和朱状元为何会一脸欣喜了,只是眼中却有异色闪过,张振东这番话很有意思啊!这番话原本该是曹越仲的,张振东却替他说了出来,可张振东明显不是在讨好自己,那么就只能有一个解释,张振东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与曹越仲想法一致,尽早将自己送走以免生出是非。
想明白这点,楚昊宇却是撇了张振东一眼。楚昊宇此行是为怜玉而来,而张家少主张子安早就将怜玉视为禁裔,可张振东却如此轻易就将怜玉送给自己,只为不与自己这个朝廷亲王交恶,此人实乃一代枭雄。
楚昊宇尚且能够想明白这些,更不要说与张振东争斗几十年的曹越仲,瞬间便猜透了他的意图。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张振东亲口说来,曹越仲还是撇了他一眼。很快,曹越仲便收起所有情绪,接着张振东的话说道:“七公子年纪轻轻便成为天人境高手,道心之坚,怕是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远远不及,所以,今日在洗心亭宴请七公子,只为接风,老夫可不敢与七公子坐而论道。”
即便清楚曹越仲在说客套话,只是听他说话楚昊宇却生不出任何厌烦,反而隐隐约约有些欣喜。心道这两人倒也有趣,楚昊宇张口说道:“小子自幼顽虐,侥幸才能有今日的武道修为,若论见识,小子是万万不及的,所以两位前辈千万莫考小子,不然,我也只能游回去了。”
听着楚昊宇的苦笑声,曹越仲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便是张振东,肃然的脸庞也稍有溶解,颇有深意的望了楚昊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