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黎相宜清楚地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从一阵一阵吹在自己身上的阴风就能看出,“它”此刻已经进到屋子里来了,而且竟然是她自己给它开的门!
牙齿打着颤,黎相宜浑身发着抖,蹲下身一把抓起那个地藏王菩萨的玉佩,却烫得差点没拿稳,不知何时,玉佩已经变得非常烫手,散发出的金光更炽,神圣的光芒在阴风中就好像摇摇欲坠的烛火,随时可能会熄灭。
“嘻嘻——”
一声轻笑从黎相宜耳后传来,仿佛她身后正有个人,紧贴着她的背,将嘴巴附于她的耳后一样,吓得她连忙跳起来就往门外跑,屋子里已经待不住了,早晚是死路一条,她要死马当作活马医,跑到大觉禅寺里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连滚带爬地下着楼梯,黎相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唯恐被身后的鬼妖追上,跑了许久,黎相宜才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从三楼下来竟然要这么久?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黎相宜抬头看了看楼层号,一个大大的“3”挂在楼道正中。
跑了这么久,她竟然还在三楼!
这一认知彻底击垮了她的神经,她看到身后那扇楼道门上面的玻璃窗正渐渐被红光覆盖,鬼妖似乎正在朝她这里逼近,就连空气中也多了几分火焰的味道,她开始发疯了似地拔腿就忘楼下跑,黎相宜自己也不记得究竟下过几楼,她只知道无论她跑了多久,只要一抬头,那个大大的“3”还是挂在墙壁上,仿佛在嘲笑着她的无用功。
眼前一个拐角,黎相宜看到一个人正在她前面,慢慢地下着楼梯,看她的样子似乎腿脚不便,不过即使如此,在这样的境况下看到还能看到人,对黎相宜是一个很大的精神支撑,她气喘吁吁地正要过去,却猛地止住了脚步。
不对!这个衣服,这个背影,她、她是张琳!
黎相宜感到自己腹背受敌,她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张琳步履蹒跚地往下走着,就像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弯着腰弓着背,看起来十分艰难的样子。
“哎哟——哎哟——为什么一直下不去——”黎相宜听到张琳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什么,细听之下才听明白,就在这时,张琳猛地回过头来盯着她,“黎相宜!为什么我下不去?”
这一眼骇得黎相宜一把跌坐在地上,两个没有眼珠的眼眶,狰狞阴森的笑意,这不就是刚才在床边盯着她的那个女鬼吗!!!
“啊——救命啊——”又是一声仿佛要撕破喉咙的尖叫,黎相宜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转身往楼上跑,而就在她刚跑了几步,眼角余光就瞥见头顶楼梯拐角处,一丝诡异的红光伴随着火热的空气朝她的方向缓缓而来。
这下真的是完了,黎相宜心想,鬼妖和张琳前后夹击,任她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难道只能这样认命了吗?眼看着楼上那抹红光渐渐浓烈起来,身后也传来了张琳步步逼近的脚步声,黎相宜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破鬼却邪,雷神召来,急急如律令!”就在这时,黎相宜听见正前方传来念咒声,伴随着一声清咤,黎相宜看见张琳一直狞笑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没等张琳回头,只见从它身后突然刺出一根黑色的铁棍,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金字,在通体漆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
棍体就这么直直地从张琳腹部刺穿,伴随着一声人类无法发出的凄厉惨叫,张琳的身体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当它的身体尽数消失,黎相宜定睛一看,才发现救了她的是一名身穿黑色唐装,手拿黑色铁棍的老太太。
还来不及道谢,黎相宜只感觉身后隐约传来丝丝烧焦的味道,没一会儿便火光大盛,没等她作出反应,那老太太脸色微变,右手拈着一张符纸,走上前来,将符竖于唇边,嘴巴微动,快速地念着一串咒语,末了将符往前一投掷,符纸竟像有生命似的,直直往前贴在了楼道门上,拦住了里面的火光想要窜出来的趋势。
“快跟我走!”老太太对愣在原地的黎相宜大喝一声道,黎相宜忙反应过来正是眼前这个老太太救了自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跑了过去,一把拉住老太太的袖子,仿佛不抓紧她就会跑了似的。
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另一手虚空画符,嘴唇微动,楼道里随即吹起了风:“抓紧了。”话音刚落,黎相宜只感觉周遭天旋地转地变化起来,仅仅那么一瞬,却好像做了个梦,等她睁开眼睛,已经到了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黎相宜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就差没给她当场跪下,激动得热泪盈眶,“今天若不是您,我恐怕就要死在那里了。”
“你不会有事,不过这几天那厉鬼还会来找你,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我方可保你平安无事。”老太太背过手,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是是是,老神仙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都听您的!”黎相宜忙不迭地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唯恐被赶出去,“请问老神仙您尊姓大名?”
“你就叫我澜姨吧。”老太太冷淡地说,“那间屋子里的是我侄女,她身体不好,见不得外人,你不要进去打扰她。”
“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黎相宜听话地点了点头。
澜姨见她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似乎还算满意,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她:“你身上阴气太重,就算刚才那个被烧死的厉鬼不来找你,以你的体质本身就很容易招惹邪祟,按照这上面记载的方法练,有助增长阳气,让那些脏东西不敢靠近。”
“真、真的可以给我吗?太感谢您了,澜姨。”黎相宜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双手接过那本小册子,像宝贝一下捧在手心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不用了。”澜姨仍是面无表情,“你老实待着,少给我惹麻烦就是报答。”
说完便转身进了她侄女那间房,留黎相宜一个人待在客厅,看着澜姨的背影,黎相宜心里只觉得高人都是这样深不可测的,只要她听话,就一定不会被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