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吧,让我想一想,这个成化斗彩鸡缸杯有些破损,能值多少钱我也摸不准,大家先吃东西……”
看到点的菜都上来了庄睿连忙招呼几个人吃饭,这苗菲菲外表看起来有些柔弱,居然也是个老饕,点的菜无一不是价格昂贵,用材精细的名菜,单说这长江春季的刀鱼,一条都价值不菲,更不用提鱼翅燕窝羹了,那都是按盅算钱的。
“宋欢,你也吃啊,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没关系,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庄睿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宋欢,眼睛紧盯着桌上的菜肴,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下筷子,笑着招呼了他一句,站起身来走出了包厢,掏出手机拨通了德叔的电话。
“喂,小庄啊,这大周末的打我老头子电话有什么事呀,是不是想帮我来值班?”
德叔爽朗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典当行周末也是营业的,不过德叔看庄睿刚到中海,有意让他休息两天,正好今天也有个外地的老朋友来拜访自己,庄睿那套紫砂茶具刚好就派上了用场。
“德叔,我今天和朋友逛城隍庙,见到一件成化斗彩鸡缸杯,您老有没有兴……?”
“我没兴趣,小庄,这成化斗彩很少流落在民间的,你看到的物件,肯定是假的,别多废心思了,好好玩两天,后天来上班。”
德叔没等庄睿的话说完,就将其打断掉了,成化斗彩在故宫博物院都没有能留存几件,那是随便去城隍庙逛一圈就能碰见的?
“别,德叔,您先别挂电话,我给您说,这物件十有八九是真的,从胎釉、器形、纹饰、款式上看,都和真品一般无二,您老先看看再说嘛。”庄睿听到德叔有挂电话的意思,连忙将这个鸡缸杯夸奖了一番。
“你这臭小子才玩了几天瓷器,就给我老头子卖弄起来啦?我告诉你,成化鸡缸杯是后世仿的最多的,尤其是康熙、雍正、乾隆这三个朝代,很多仿品几乎都是可以以假乱真的,要是能被你看出来,那些作假的早就混不下去了。”
德叔在电话里笑骂了庄睿一句,只是他听到庄睿如此肯定,心里也有些犹豫,接着说道:“不过要是这几个朝代的官窑仿品,倒是也值点钱,那摊主卖多少钱啊?”
“德叔,那摊主是我的一个朋友,您可能也见过,就是我住院那会的宋护士,她家里遭了点难处,这才把祖传的物件拿出来卖的,绝对不是古玩市场那些跟屁虫儿下的套。”庄睿听到德叔松口了,连忙把这物件的来历说了出来,也把自己想帮宋护士一把的意思,给德叔说了一下。
“是这么一回事呀,这样吧,小庄,你一会带他们到公司来,我看看东西再说,要是真的话,那可就抢手了,不用怕卖不出去的。”
德叔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还是决定先看看东西,他对庄睿的鉴定水平,就像是庄睿对伟哥的驾驶水平一般,实在是不怎么信得过。
“行,德叔,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一会准到。”
庄睿挂上了手机,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虽然对宋星君姐弟两个打了包票,但是以他的人脉,除非去找阳伟的老子,否则还真不知道去哪儿卖,现在德叔答应了给掌掌眼,那就绝对没有问题了,至于这杯子的真假,庄睿那是丝毫都不担心的。
回到包厢之后,宋星君姐弟有心思,吃的并不是很多,倒是苗菲菲没心没肺的将两只刀鱼吃的就剩下鱼刺了,庄睿坐下来吃了一碗米饭之后,略带歉意的对苗菲菲说道:“苗格格,今儿下午不能陪你去逛了,我要回典当行,把这物件拿给老师傅看看。”
庄睿说话时看到宋星君姐弟的脸色变了一下,连忙补充道:“你们姐弟都和我一起去,我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这成化斗彩鸡缸杯只要是真的,我保证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听到庄睿的话后,宋星君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庄睿为人挺忠厚的,但这涉及到数十万金额的东西,如果贸然交给庄睿,别说弟弟不会答应,就是自己也不会放心的。
“我跟你们一起去,反正这几天休假也没事。”
苗菲菲也想跟着去凑凑热闹,这地摊上淘到个成化斗彩鸡缸杯,要是真的话,以后回北京了,在哥们姐们面前,那也是一谈资啊。
“那就一起去吧。”
看到几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庄睿出去买了单,这一顿饭居然就吃掉了他五千多块钱,看来这五星级酒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起的。
……
“小庄,这位是成老板,专门玩鸡血石的,也是我的老朋友,你们多亲近亲近。”庄睿带着三人到了典当行之后,直接敲开了德叔的办公室,里面除了德叔之外,还有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者,见到庄睿进来,德叔给两人介绍了一番。
“我玩的这些上不了台面,老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倒是听说小庄经理今天遇到件宝贝,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吧。”
成老板刚才听德叔说,这年轻的小庄经理在城隍庙淘了件成化斗彩,别说德叔不信,就是随瓷器不甚了解的成老板,那也是不信的。
庄睿闻言从宋欢手里接过来两个物件,把外面的报纸打开之后,将那个成化斗彩鸡缸杯放在了茶几上,至于那个笔筒,庄睿又随手交还给宋欢,他用灵气查看过了,这笔筒虽然雕工不错,但是里面没有丝毫灵气,应该是个现代工艺品。
“呵呵,这品相可是不太好啊,是谁修补的?这不简直就是糟蹋玩意儿吗。”
德叔随手将庄睿放在茶几上的鸡缸杯拿了起来,把玩一圈之后,就看到了杯口破损了地方,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按理说不是全品相的名贵瓷器,只有修补的好,其价格也是居高不下的,但是这物件先不论真假,这修补的工艺,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德叔,这个先不说,您先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不是成化斗彩的。”
庄睿的话让德叔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鸡缸杯上,脸上的神色也慢慢改变了,由先前的漫不经心变得凝重了起来,继而拿着鸡缸杯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将桌子上方一盏强光灯给打开了,又从抽屉了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的看了起来。
除了庄睿之外,另外几个人也都是秉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鉴定中的德叔,那位成老板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能让德叔有如此表现,即使这杯子不是成化斗彩,那也肯定是一件弥足珍贵的古玩了。
“好,好东西,唉,可惜,可惜了啊。”
过了足足十多分钟,德叔才把强光灯关掉,走回到他那张檀木茶几前,小心的将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眼中满是惋惜的神情。
“德叔,这是真是假,您给个准信啊。”庄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真的成化斗彩,只是这品相,可惜了啊,这要是没有磕碰过的,就这么一个小杯子,现在拍出去,最少能值三千万。”德叔看着这鸡缸杯连连摇头,惋惜不已。
“德叔,那现在这杯子能卖多少?我这朋友可是急着用钱的。”庄睿知道宋星君姐弟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是以问了出来。
“现在这品相,啧啧,去拍卖的话,八十到一百万rmb,要是咱们圈内人收,五十万左右。”德叔咂巴了下嘴巴,似乎对自己说出的价格很不满意。
“能卖这么多?”
一旁的宋欢吃惊的长大了嘴,三千万他是从来没想过,能换得三十万,他就满足了。
“你们这是运气好,碰到了小庄,而且城隍庙那地方没出过几个好东西,老玩家去的都少了,不然这个鸡缸杯真被你们三十万卖掉的话,小家伙,有你后悔的时候。”
德叔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要是让我碰到了,三十万也算是捡了个漏,对了,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就是关于这鸡缸杯的,那是解放前的事情了。
好像是1939年的事情,北京前门大街祥和成挂货铺的掌柜王殿臣,到山东黄县收购旧货。一天,他在一家院子里看到一位中年妇女梳头桌上有一个盛着皂角水的小杯子,色彩艳丽。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请那妇女将杯子取出一看。
那杯子高11厘米,口径约5厘米,制作精细,是一件真正的成化斗彩。他便要买下来,那妇女见他真要,便开了个大口,要一块现大洋。那时候,买一亩地也只要30块现大洋,哪知王殿臣二话没说,就掏出一块铸有孙中山像的大洋给了她。
王殿臣回到北京,赶忙与伙计们一起估价,斗起胆子定个800块大洋,也就是比进价高800倍。
这东西摆上去没两天,就被鉴古斋的老板周杰臣看中了,马上就和王殿臣论起了价。
当时王殿臣披上大袖褂子,就像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鉴古斋的周杰臣将手伸入王殿臣袖子里,王殿臣伸出一个八的手式,周杰臣问道:“十,百,千?”王答:“百”,周抽出手说:“我要了”。
此话一出,王殿臣一下子明白了,价开小了,被内行捡了漏,但已经赚了799元,也就心满意足了。
周杰臣回家后仔细欣赏那个小杯子,果然是上佳成化斗彩。造型轻灵秀美,胎质细腻纯洁,白釉莹润如脂,彩色柔和,画的是松鼠偷葡萄。果叶并茂,绘工精细,栩栩如生。如此宝物,只化了800元就到手,怎不高兴?
古玩行里的同行,都知道周杰臣得了一件好东西,但谁也不肯出高价买。最后周杰臣找到卢吴公司的吴启周,吴只出3500元,讨价还价后给加到4000元,周杰臣一倒手赚了3200元,当然高兴得没法说。哪知吴启周后来把杯倒到美国,获利逾万元,周杰臣才知道自己被别人捡去的漏更大。
所以像成化斗彩这样的珍品瓷器,只要是真的,那价格就没谱,就拿今天这个鸡缸杯而言,如果是品相完好的,小家伙你开价30万,那别人出300万或者900万买下来,还是等于捡了个大漏的。”
“德叔,那宋欢把这玩意儿拿到古玩店里去,那些人怎么只肯出价三五万呢,他们不会看不出这是成化斗彩吧?”庄睿问出了宋欢心里的疑问。
德叔看了庄睿一眼,满脸不屑的说道:“他们懂个屁,别说成化斗彩的真品成件,那些人就连成化斗彩的碎瓷片都没见过,充其量把玩过清三朝的仿品,估计他们就把这个当成了那时候的仿品,能给出三五万的价格来,已经是很不错了,就这品相,即使是清朝的官窑仿品,撑破天也就值个十来万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成化斗彩的仿品已经出名到以假乱真了,这真物件摆在那些人面前,却是没有人认识了。
“德叔,您看这鸡缸杯怎么处理才好?”
庄睿看得出宋星君姐弟俩焦躁的神色,也明白这两人的心思,都是想早点将这杯子换成现金,用于救治父亲。
“两个办法,第一就是直接拿去拍卖,以我和拍卖行的关系,估计能安排在一周以内开拍,价格嘛,就是我刚才所言的,八十到一百二十万rmb之间,扣去拍卖行的前期宣传和百分之十五的佣金,你们拿到手上的,应该在七十至一百万左右。
第二个办法嘛,耗费的时间就要长一点,老头子我对修补瓷器还有点心得,可以把这杯子重新修补一下,到时候拍卖的价格估计能提高到二百万左右,不过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行,这修补瓷器可是个精细活。
这两个办法,你们任选一个吧,我建议还是等上个几天,修补完了之后再拿去拍卖,我这可都是看在小庄的面子啊,你们好好考虑下。”
德叔的话让宋星君姐弟两个有些犹豫,站起身走到门口处商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