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从中来:我一共就这么两个孩子,一个劳累病死了,只剩这么个宝贝疙瘩,如今还要叫自己亲爹打死了!
提起贾珠,王夫人眼泪更盛。
贾政也不由红了眼那孩子是最贴他的人,长得好好的,还爱读书,眼看着就能考科举了,往后的前途光明,可惜一场风寒就没了。
还有一人也被触动了心肠,正是寡居的李纨。只是她心里难受,也有一股怨气,人活着的时候你们只一味地逼着他上进,人没了反倒念叨起来了!
她借口屋里太闷,打了帘子出去透气,独自坐在门外的长廊栏杆上垂泪。
贾环贾兰他们都到了,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娘一左一右坐着,李纨在掉眼泪,赵姨娘脸带怒意,俩人井水不犯河水。
贾环贾兰对视一眼,先去里头看了一眼宝玉,跟贾母表示自己来过了,方才拉着角落里的林涣问:我娘她们怎么了?
林涣便把刚刚的事儿都说了。
贾环贾兰两个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贾兰还好些,李纨素来温顺,家里这些人总爱提他爹如何如何,他们母子俩都习惯了,说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他们放屁,只照常去安慰娘就是了。
贾环却不一样,他是个急躁脾气,原著里因着二百文钱就能生气的人,他再不喜欢赵姨娘,那也是他亲娘,人家都编排上了,他还能忍气吞声不成,立马就要去理论。
林涣好险才拦住他:你又左性了不成?里头正担心宝玉呢,你再进去大吵大闹地嚷着,没得叫人嫌弃你,回头还编排你不友爱兄弟,他们心疼宝玉就让他们心疼去,兰儿都知道先安慰亲娘,你比他年纪还大些,竟然比他还不懂事?
再者,你这样没头没脑跑进去说一通有什么用?本来宝玉挨打就是为着学堂里的事儿,你再跑进去拉仇恨,人家回头一股脑把事情都怨怪在你头上,还以为学校里的事情是你告的状呢!白惹一身的腥臊气,何必呢?
林涣见他仍旧气鼓鼓的,念着他还年纪小,性子又冲动,连忙说:你还是出去看看赵姨娘吧!往后你是要科举入仕,指不定还要封侯拜将的人,你娘一直那样也不是事儿,还不如借着这事儿劝劝她,好歹积累个好名声,往后她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贾环听了便叹气:好,我去。
他自去了,林涣呆着也怪闷的,里头大大小小的女人们都在哭,贾政又一股子怨气,仍在指责宝玉,一时之间乱糟糟的,他就想着出去待一会儿。
结果才要出门,就觉得眼睛前头一阵光。
他定睛一瞧,正是贾宝玉脖子上被解下来的那块玉,袭人正拿帕子把它包起来。
他下意识地问了问直播间:这世上难不成真有什么警幻仙姑不成?
【心上人:额,原著是有这个设定,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菜豆腐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神仙,没看之前癞头和尚都被你给吓跑了吗?就算警幻仙姑真存在,他们神仙不都有不能插手红尘之事的规定?欢宝别太担心啦。】
【一言不合:欢宝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林涣指了指袭人那里:你们没看见那边儿吗?贾宝玉那块玉,在发光。
结果直播间都说没看见。
林涣挠了挠头。
袭人已经将玉包起来了,那光也不见了,林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微量的玄幻元素,不多,只有警幻和癞头和尚的戏份,也不会有什么前世今生之类的哈(除非写番外)。
晚上9/10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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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这屋子里的大戏还在唱。
只是本来贾政还挺有底气的, 亲娘和媳妇儿一哭,他立刻就底气不足了。
贾母看王夫人一直不大喜欢,可在宝玉的问题上,她俩一直是战线一致的。
贾母因问: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 你要将好好的孩子打成这样?!
贾政颓丧着说:他才进了国子监第一天就在里头胡闹生事, 我不过是教训他一顿罢了!
王夫人恨恨道:不过是个国子监, 有什么重要的,咱们这样的人家难道还要靠着科举入仕不成?!往日里他生了多少事也不见你管教一二!偏偏今儿充起先生来了。
蠢妇啊蠢妇!贾政骂道, 科举出身原就比祖宗荫庇的好,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年一直毫无寸进是什么缘故?!和我同期的同僚早就升了官, 只有我在这位置上一坐好几年!
国子监乃是天下文人心之所向之地!朝中多少官员都是国子监出身!便是那些阁老对着里头的先生也都客客气气的, 这才开学第一日他就叫先生们不喜,往后可怎么办?难不成他要一辈子躲在府里和丫头们?不知进退!
王夫人反口相讥:那是你自个儿不争气, 怪什么祖宗荫庇!宝玉要果真不想读书, 便不让他读又怎么了?难不成咱们府里还养不起他不成!
贾政才刚平复下去的火气腾一下又窜起来了:他一辈子就只当个吃喝玩乐的废物吧!你看看往后有哪家的名门闺秀愿意来伺候他这个废物!不出百年,这府里就败落了!
【银翘片:笑死!根本不用一百年, 十几年贾府就完蛋了。】
【红楼我来啦:贾府, 不行,尤其是这些男人们, 个个都是普通且自信, 觉得自己能支撑这个家呢。】
【白菜豆腐脑:那倒也没有?他们都是享乐主义, 反正过个几十年就一抔黄土了,至于子孙后代,也不关他们的事儿。】
【猪都跑了:这府里的男人们不把府里的事情当回事, 唯一为府里奔走也就王熙凤和贾琏,贾琏色字头上一把刀,王熙凤又是个女人, 就算加上后头的探春,哎,真就支棱不起来。】
眼见着两个人恨不得互相撕起来吞了对方,贾母怒喝:好了!这样吵起来了,也不怕丫头们笑话。
往后宝玉就给我看着,你以后不必管了。
贾政说:他如今这样还不都是老太太你和王氏一块儿惯的,要我说趁早把他挪出后院,我亲自来管教。
只怕还没叫你管教好呢,他就叫你打死了!
贾母一锤定音:他还是挪到我院子里头,往后不许你单独见他!
她又看向了贾宝玉。
里头贾宝玉的情况真说不上好。
现在才到了春天,天气还没转暖,晚上依旧冷,睡觉的时候还得盖一层薄薄的棉被,贾宝玉背上和屁股上都是伤,便只能趴在床上睡。
若是不盖被子,没一会儿就冻得瑟瑟发抖,若是盖了,晚上行动的时候不经意的一下就蹭着被子上了,能疼得他嗷嗷乱叫。
他又和贾母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一叫,贾母就能听得见,贾母又觉轻,日子过得又相当精致,她一醒,丫头们又要去问宝玉屋里怎么样了,一边又要伺候贾母起来。
大半夜里万籁俱寂的时候,冷不丁嗷一声窜出来,能把人吓个半死。
接着就是丁零当啷的声音。
整个贾府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个个都睡不好。
第二天起来,三春和林黛玉聚在一块儿吃完饭的时候,底下就有小丫头抱怨了。
阖府里都为这事闹闹腾腾的,我今儿还要去前头值夜呢,倘若是一时犯了困,叫二奶奶抓着了,又要罚月钱。
谁说不是呢,总归他们平日里没什么活做,才整日闹腾,我今儿看见宝玉院里一个小丫头扫地的时候困极了,打了个瞌睡,还没怎么样呢就被秋纹姐姐提着耳朵骂,原是她晚上没睡好,那会儿正补觉,小丫头在外面扫地,声音略响了些,扰着她了。
宝玉院里的丫头们哪个在外头不是眼睛鼻子挂在天上的,合该有个人治治他们才好。
嘘有个小丫头捂住了嘴,我听说宝二爷是在学堂里和涣大爷拌嘴,叫先生看见了,又受了罚,先生说要家访,才去找了老爷,然后宝二爷就被打了。
那怎么涣大爷没事儿人似的?亲戚家林老爷竟然没有罚他吗?
那哪儿能啊?听说是宝二爷的错,涣大爷来的时候,宝二爷还跟他鞠躬道歉呢,只是涣大爷不理他。
她们正说着话呢,林黛玉从里头走出来:好好的聊这些做什么,回头让人听见了不好。你们不是困吗?今儿给你们放半天的假,去睡吧。
知道了。
林黛玉方又进去,探春因说:你对你院子里的丫头们也忒好了一些,这些个嚼舌根的东西,要是在我屋里,早叫我打出去了。
林黛玉说:左右他们也说的都是实话,并没妨碍什么,殊不知,堵不如疏,只一味的叫他们不许说话,难道他们就都不说了不成?还不是到背地里说。
以前让他们在背地里说些咱们不知道的浑话,还不如叫他们当着面八卦,要是他们会错了意思,咱们还能止止损。
迎春说:如今你是越来越豁达了。
惜春笑说:难道姐姐不是么?我前儿还听你在院子里头使人给你洗棋子呢!
迎春:这不是没事儿做吗?前些日子看见了一本棋谱,就想着研究研究。
林黛玉说:哥哥说因着他们是头一次在国子监上学,学里说往日里是十天休沐一次的,特意给他们放了两天,昨儿他已经去请了秦姨,说今儿要带咱们出府去玩儿。
探春拍手:这可好了!我早就闷坏了!
惜春年纪还小些,正想着出去玩呢,自然也拍手叫好。
倒是迎春有些犹豫:宝兄弟才刚病了,咱们就出去玩,是不是不太好?
晴雯正给她们倒茶,听了这话就说:二姑娘又想岔了不是?宝二爷病了,与咱们有什么相干?咱们是大夫能给他看病,还是说能给他止疼?
她拿手贴了贴杯壁,试过温度,才把杯子递给了迎春:况且昨儿晚上我替姑娘去看过,宝二爷那边院里乱的很,就这样了,他房里的丫头们还在拌嘴吵架,这个说今儿晚上该她值夜的,那个又说用的被子不好,就连他房里的大丫头也都在吵嘴呢。
哦?为了什么吵嘴?
晴雯想了想说:我进去的时候,袭人正在拿帕子擦眼泪,见我去了,倒是拉着我好一顿诉苦,说什么白日里一时忙乱,指使了秋纹和麝月端茶倒水,到了晚上,她们俩就发了脾气,说她猪鼻子插大葱装相,才来了宝玉房里就想着揽大权呢。
这也倒是奇了怪了,袭人原就是老太太给的,比别人尊重些也是应该的,不过是倒两杯茶,怎么偏偏闹起来了。
林涣才踩着门槛进来,就听见了这句话。
顿时失笑:他那屋里的丫头都被惯的跟主子们似的,个个都掐尖要强,使劲儿往宝玉跟前凑,吵吵闹闹的,一点不稀奇,如今正是献殷勤的大好时候,可不得抓住机会吗。
【心上人:日常庆幸晴雯幸好给迎春当了丫头,不然这会儿估计也是其中一员。】
【金金不计较:我觉得,晴雯没有去贾宝玉那里,影响还是蛮大的,不然现在跟麝月和秋纹对上的就是晴雯了。】
【一言不合:我也这么觉得,晴雯的脾气一向急躁,加上长的又出挑,很容易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而且本来贾宝玉那里就是两个原生的丫头,两个贾母给的丫头,二对二,互相都有帮手,真不容易打起来,现在就不一样了,袭人是一个人,但是她是老太太给的,比起秋纹和麝月有地位上的优势,秋纹和麝月呢,她俩是打小就跟着宝玉的,情分要比袭人多,所以呀!谁胜谁负都不一定。】
林涣看他们又在长篇大论讨论起来了,连忙不看了,跟几个姐妹们说:我娘已经去给老太太请安了,等会儿就来,妹妹们快收拾收拾,咱们就快出去。
林黛玉并三春都是一喜,忙忙地回了自己房里梳妆打扮。
不多时便一人一顶帷帽地收拾好了。
秦婉走进来:哟,可见是平日里都憋坏了,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我才刚求了太太好久,她才同意带你们出去玩呢。
多谢婶子了!
林涣问:娘,咱们去哪里?
秦婉说:才开了春,石国公府里说请人游园,我带你妹妹们去逛逛。
林涣傻眼了:不带我?
秦婉嗔他一眼:都是女孩儿们,你去做什么?课业可做好了?
林涣苦着脸:早就做好了,我还等着今天出去玩呢。
去找你先生去。秦婉领着几个女孩儿往外头走。
林涣:
早知他就不来了,现在可好了,都不爱带他玩儿。
于是,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黛玉她们出去了。
林涣只好自己找事情去做,现在去找倦哥,铁定有大字作业,他要是晚点去就不一样了,那会儿能在倦哥家里蹭饭,还不用写作业,凑活着在那边睡一晚,第二天直接跟着倦哥去国子监更好。
林涣打算的可好了。
转头又想起自己还没和石呆子道谢呢,连忙叫了车往古董一条街去。
上回来这儿林涣是被宰了一通,但是只花了几百两银子就把冷子兴给处理了,倒也不算太亏。
这回他轻车熟路就去了石呆子那里,结果发现石呆子家里的古董铺子越发破烂了。
门庭冷清,无人光顾。
石呆子一个人坐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涣下了马车:你怎么坐在门口发呆?这会儿说不定就要倒春寒,你坐这里岂不是容易受寒?
石呆子慢吞吞地说:我约了人来看铺子,正等他呢。
看铺子?林涣迷惑了,你要卖铺子?
石呆子点头:这铺子也开不下去了,我想着干脆卖了算了。
林涣啊一声:这不是你家里的祖业吗?卖了它,你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