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就成了精神病院的病人。
晚上被安排在单独病房。说是病房,更像是牢房。
房门厚重,外面反锁。病人不能随意走出房间。
每个病房里都有独立卫浴,晚上九点,病患们都要回自己的房间。
陈一躺在泛着霉味的单人床上,一翻身就听到床板嘎吱嘎吱的乱响。
窗户很小,被护栏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即便是二楼,也别想从这里逃走。
折腾了一天的他略感疲惫,晚上在食堂和一帮精神病在一起用餐,没有吃进多少食物,现在饿得肚子咕咕乱叫,心里发慌。
闭上眼睛,就想到自己在美国的豪宅,想着自己的中国厨师做的满满一桌子地的中国家宴,珍馐美味,样样俱全。
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和祁如密不可分。他现在更愿意相信自己是祁如,相信记忆中的那些过往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迷迷糊糊得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病房里的灯光都已经关上了。没有了灯光的屋子死一般的沉寂。
隐约听到楼道里有来回踱步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寻房的护士,但脚步声杂乱无章,越听越不对劲。
慢走声逐渐演变成了疯狂的跑步声,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什么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楼道里跑来跑去?
正常人绝做不出这种事情!如果是精神病人跑出来了,早就该有医生或者护工过来制止了,为什么跑步的声音持续了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停止,反倒是越跑越快,甚至那个“疯子”竟然开始撞门。
“碰、碰、碰……”
旁边几个房门都被那家伙撞过,此刻脚步声来到了陈一的门前停下来。
他全身神经紧绷,听着外面的动静。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下来,躁动的声音偃旗息鼓。
夜,还是死一般的寂静,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却等不到撞门声音的出现。
陈一小心的起身,走到门口,耳朵贴到门板上面,试图听听外面的动静。
突然!
他听到了掏钥匙的声音!
钥匙掏出来戳进门锁里。
病人哪来的钥匙?
吓得陈一往后退一大步,他感觉双腿发软,心慌意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必门开之后,定是凶多吉少?
钥匙在钥匙孔里转了好几圈,但门没有打开。
随着门外一声叹息,钥匙随之拔出来。他的钥匙和这把门锁并不匹配。
稍作停留,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疯子似乎无功而返了。
但没走几步,脚步又停下来。
突然,那家伙开始猛烈的撞门。刚才他并不是离开,而是后退几步,准备朝着门上猛烈撞击!
“碰、碰、碰……”
回马枪把陈一吓得瘫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抱着头,哆嗦着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没多会儿,医护人员赶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护工撞开房门,身后跟着一个睡眼蒙眬的肥胖护士。
护士一脸横肉,不怒自威,比男护工还要凶神恶煞。似乎夜间值班的护士都面带凶相,光靠面相就能镇住病人。
陈一的叫喊打扰了她休息,很懊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骂骂咧咧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来这第一天就不让人安生!谁要杀你啊?”
“你们没听到有人在楼道里跑步吗?没听到有人在撞门吗?”陈一心有余悸的解释着。
“跑步?你以为这是运动场啊!我警告你,别无事生非,再瞎胡闹的话小心我揍你!”护士吼到。
“你去查监控!刚才的确有人撞我的门!你们要对我的安全负责!”陈一辩驳。
“我看你病的不轻,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监控室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如果真的发生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监控室的人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并制止!到目前为止,监控室没有通报异常情况就说明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懂吗!”说完,护士和护工转身就走,再也不想跟陈一多废话。
“碰。”病房的门关上了,也许是护士太困一时疏忽,并没有把房门反锁。
陈一注意到了这一点,逃跑的机会就摆在面前!
过了二十分钟,他悄悄的把房门打开。探出头左顾右盼,楼道里并没有巡视,他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楼道里的监控根本没有打开,也没有人对他的出走加以阻拦。楼道里一片寂静,他便加快步伐,甚至一路小跑朝着走廊尽头跑去。
跑到了楼道的尽头,一扇铁栅栏门把楼道和楼梯口完全阻断,栅栏门反锁,防止病患夜晚出逃。
他又跑到楼道另一头,这个公共卫生间,他记得这个公用卫生间的窗户并没有安装护栏,二层的高度完全可以跳下去。
但他推不开卫生间的门,显然这扇门也被反锁了,不过锁头老化有些松动,他试图把门撞开,“碰、碰”两下,撞得肩膀很疼,这扇门丝纹未动。
这时,他注意到卫生间门把手上挂着一串钥匙。
把钥匙戳进门锁,转了好几圈,门依然打不开。可能这串钥匙并不是这扇门的。
“什么狗屁鬼地方!”陈一越着急门越打不开,气得他玩命的朝着门板又撞了好几下,声音很大,有的病人已经觉察到了外面的动静。
心里脆弱的精神病人感到恐慌,开始在房间里大呼小叫的喊:“救命啊,救命啊!”
与此同时,其他病房的病人也跟着一起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声音此起彼伏,在这帮精神病的嚎叫声中,陈一仿佛身处地狱,四周都是鬼哭狼嚎,内心极度恐慌。
他意识到,刚才在病房里听到的跑步声、撞门声、钥匙开锁的声音,竟然都被自己重复实施一遍!
难道自己脑子具备未卜先知的能力?在病房里所经历的一切,都成了自己此刻的亲身经历!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这次来的护工更多,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工一拥而上,把他牢牢控制住,强行拉回房间。用束缚带把他五花大绑在床上,又打了一针镇定剂。
镇定剂的催眠作用是普通安眠药的几倍,不仅仅安神催眠,甚至能够直接麻木脑神经,一针下去,陈一感觉全身麻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身上的束缚带都解开了,护士把饭送到了他的病房里。
白天的护士比晚上的肥婆护士年轻,且温柔漂亮。说话柔声细语,“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陈一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
“如果你能告诉我们你家人或者朋友的联系方式,也许很快就能出去了。”
家人?他现在的身份是陈一,陈一的一切记忆他都没有,更不会记得他有什么家人。至于朋友,冯怡算不上是朋友,也联系不到其他人。
看到陈一什么都想不出来,小护士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柔一笑,如沐春风,“没关系的,先别想了,吃点东西吧。下午有个专家回过来会诊,到时候让专家给你诊断一下。”
“诊断什么?你们觉得我是神经病吗?昨儿晚上,我真的听到了有人在楼道里跑步、撞门,那个人还要开我的房门!而且,你们楼道里的摄像头,根本就没有开着!”
小护士温柔的一笑,春风拂面,她趴在陈一耳边轻声说道:“沈先生,不要激动,他们不信你,我信你!”
“你信我?”
“因为……昨天晚上,在楼道里撞门的人,就是我……”说完,小护士的笑容变得异常狰狞。她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个精神病院里,不正常的不仅仅是病人,连医生的脑子都有问题!
小护士走后,陈一打开饭盒,发现,里面装的是满满的一盒碎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