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忽然就慌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了十一点,距离十二点开始的时间,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手机响起的时候,意意心头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并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宋凯茵的,铃声混着振动声,正在桌面上挪移着,动静很大。
意意把手机拿起,看一眼来电显示。
“是贺堇年,要接吗?”
宋凯茵没吭声。
意意咬牙,要将电话掐断的时候,又犹豫了,她拿着手机走到旁边去,接通后放在耳边。
“紧张吗?”
男人低音炮的声音灌入耳朵里。
意意说不清什么情绪,却有一种此时很摒弃这道声音的想法。
她深吸一口气,在对方说出情侣间亲密的话语之前,开了口,“贺先生,凯茵现在正在化妆。”
那端缓了缓,男声再次响起时,已然变得礼貌有度,“麻烦你了,南太太。”
“应该的,那就这样,先挂了。”
“嗯。”
意意比他还要先挂电话,动作很仓促,她在通话的过程中,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宋凯茵,那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让人担心,可问又问不出半句话来,这才是最焦心的。
思来想去,意意觉得症结是那段监控,还有……那支录音笔。
意意轻着脚步过去,将宋凯茵的手机放下,再轻轻的拿起录音笔,手指上沾到笔上的血迹,她没顾得上擦,走到刚才接电话时站的那个位置,将录音笔打开。
两道交替的男声,咬字清晰的传进耳里。
——“既然贺总想要参一股,我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事成之后,宋氏的股份我们两人平分如何?”
——“出脑出力的都是南总,我平白无故的来分一杯羹,也着实有些厚脸皮,平分已经算是抬举了。”
——“哎~怎么能算是抬举,以贺先生的身份地位,就算抬举了,也是够资格的,有你的帮助,那才真的算得上是如虎添翼,事情能够更加顺利的推进,只是不知,贺先生怎么会突然瞄准了宋氏。”
南渭阳话落之后,录音笔里半响没有传出声音来,耳朵能听见的,只是电流的杂声,很轻微,却也细微,传进耳朵里,像是能直接扰乱进大脑神经深处。
稍稍的沉默之后,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再然后便是南渭阳主动告罪的话语,两句客套的话后,就打算要将杯里的酒干掉。
就是在这个时候,贺堇年清冷漠然的嗓音,牵扯出了一声笑来。
——“好玩罢了,没有什么原因。”
——“这还真是意外,没想到贺先生是这么随性的人。”
——“宋氏落败已经是必然的趋势,但也不可小觑这家公司的资产,在这乱世中,谁都想要见缝插针,横插进来分一杯羹,这种事我也没有少做,多一次少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谁会嫌钱多呢。”
南渭阳哈哈笑起:“就喜欢贺先生这种坦然的人。”
推杯换盏的动静之后,贺堇年再度开口:“合作愉快。”
意意死死的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到此刻,她终于明白,离开房间之前还好端端的宋凯茵,为什么被打击成这样。
这些东西,监控也好,录音也好……
都他妈混蛋!
意意竟有种体会到了宋凯茵那种悲痛的心境。
她想将录音笔扔掉,想想还是算了,这是宋凯茵的东西,是扔是留,也得她自己来决定,意意便把笔放在手旁的桌子上,光脚踩着地毯,再次走到书桌后,站在宋凯茵身旁。
意意什么都没说,安慰也好,谩骂也罢,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看着宋凯茵即便有妆容也遮掩不住的苍白脸色,喉间哽了哽,开始动手想要将屏幕上的监控录像关掉。
手刚碰到鼠标的时候,宋凯茵忽然伸手来抓住她,过于纤细的五根手指紧紧的箍着意意,吓得意意差点惊跳起来,却也是一秒,又毫不犹豫的回握住了宋凯茵的手。
“别怕,我只是想要把电脑关掉。”
宋凯茵动了动唇瓣,脖子缓缓的转过来,看着意意。
“意意,你帮我看看,视频里的这个人,是不是贺堇年?”
意意拢了下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咬字清晰的道:“是他,贺堇年。”
话落,她明显感觉到宋凯茵抓着她的手劲松下去了,就像是突然泄气了的皮球。
口中失神一般的喃喃自语道:“还真是他……”
意意心头更加悲痛,她什么时候见过宋凯茵这个模样,心都快要疼死了,也不问宋凯茵要不要,她甩开她的手,当机立断的将视频退出,再关机。
“既然知道宋氏没落有他一份功劳,你打算怎么办,这个婚还结不结了?”
意意问她,这时候问这种问题是很残忍的,可意意却觉得这种残忍的力度还不够,起码得有能将宋凯茵从游离思绪当中拉扯出来的力量才行。
“结婚?”
宋凯茵竟是反问了一声,茫茫然的看着意意,抬头那一瞬间,眼眶湿热了,她扯唇笑了笑,声音仿佛是浸泡在泪水里的,很沙很暗哑:“谁结婚呀?”
意意眉头皱得更紧,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巴掌把宋凯茵扇清醒。
可她什么都没做,也不能做,只那么定定的看着,喉间翻滚了几次,似乎是有话的,可到口那一瞬间,觉得说什么话都是茫然。
宋凯茵那样像是询问又像是自问的两声之后,视线又再落下去,盯着已经暗下的屏幕看,黑色幕布倒映出她脸部的大概轮廓,过于惨白的脸色,和鬼一般可怖。
意意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她用力的将电脑按下去,惊起的风打在宋凯茵脸上,有些凉,她不知道此时脑子里在想什么,顿了几秒之后,手伸出去,摸到插在电脑旁边的u盘,使了下力气,拔出来后还没稳当的攥在手心里,忽然落到她脚边。
宋凯茵动了下脚,偏巧将u盘往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她闪了闪神,而后推开椅子,蹲身下来,不顾身上穿着的是纯白的婚纱,直接跪在地上,伸手就往书桌底下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