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凤在电报上说她过了初二就来姑姑家看江大舅,还让他好好过年别想太多。
江大舅举着女儿的电报,因为儿子而寒下来的心终于回暖。
他也不是完全失败,毕竟还有个懂事知道心疼爹的闺女。
因为高兴,江大舅比平时喝的都多,还唠叨着说都三年没看见小外孙了,也不知道长多高了。
晚上一家人又开开心心的发了纸,放了爆竹烟花,有说有笑的吃着年夜饭跨年。
江大舅给三个孩子每人发了五块钱压岁钱,晓天更是凑趣的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响头,逗得江大舅哈哈大笑,所有的不高兴都没有了。
赵家在镇上也没什么亲戚,初三的时候江薇问赵零夏要不要去给小姑赵曼拜年。
想到自己搬镇上也一年半了,小姑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却从没来看看自己跟着继母过得好不好,赵零夏便摇了摇头。
江薇也就随口一说,见她没有去的意思也就不再提。
孙少宁跟周月是初四从村里回来的,年前赵零夏拖他们给村里的几个长辈送了年礼,尤其王福一家。
周月告诉赵零夏,吴桂珍和郑金花见她给别人都送礼了却没给他们,气的脸都黑了,满屯子说她现在跟着后妈忘了自己姓啥。
不过村子就那么大,谁不知道他们做的那点烂事,他们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赵零夏可以想象他们的嘴脸,但她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人走的越远眼界就越宽阔,她有更好的人生要走,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但,前提是他们别来主动招惹。
大过年的,自然要留两个人吃饭,屋子里桌子刚摆好,外边的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江大舅出去开门,赵零夏透过窗子去看,正好看见门外站了个领着孩子的女人。
“妈,好像是玉凤姐来了。”赵零夏招呼一声就赶忙出去了。
江玉凤一见江大舅,激动的喊了声爹。
“凤儿,你回来了。”江大舅看见女儿也是喜出望外。
江玉凤眼眶红红的,赶紧推了把身旁的儿子,“小辉,还不快给姥爷拜年。”
小辉早就得了母亲的吩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姥爷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江大舅激动的手都抖了,颤巍巍的扶起已经十岁的外孙,“哎、哎,快起来,外边地上这么凉,咋还能让孩子在这儿跪着。”
“玉凤”、“玉凤姐”……
江薇几个赶了出来,江玉凤抹点眼里的泪,“姑,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快进屋。”
江玉凤主动牵住江大舅的手进了屋。
因为她的到来孙少宁两口子也不好久呆,吃完饭就走了。
临走前孙少宁看了眼赵零夏,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把一切收拾完坐到一起,江玉凤突然下地跪在了江大舅和江薇面前。
“爹,女儿不孝,不知道家里出了这种事,三年才回来看您,对不起!”
江大舅没想到她会突然跪下,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你能回来看我就是最大的孝顺了,动不动老下跪干啥,快起来。”
江玉凤却没有起来,转身又面向江薇。
“大姑,我已经听辰子说了,是你们在我爸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他,谢谢。”
江薇一下子沉了脸,“你瞎说啥胡话,这是我亲哥哥,我照顾他难道不应该吗?你赶紧给我起来。”
赵零夏见继母真的不高兴了,赶忙上前把江玉凤搀了起来。
“玉凤姐,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再这么外道,我妈可真就生气了。”
江玉凤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顺势站了起来。
“爹,志宽那个鳖犊子不要你,咱还不稀罕跟他,我这趟回来就是想接你去我那,以后闺女给你养老。”
屋子里的人都被她这句话给震住了,这个年代讲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既然嫁到别人家了,那就是外姓人。
让闺女给养老,那还不得被人戳穿脊梁骨。
“玉凤你胡说啥呢?”江大舅瞪着大眼睛问自己的女儿。
“我没胡说,我家这两年开窑烧砖也算攒了点钱,养您老足够了,你就跟我回去,以后也别认江志宽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了。”
赵零夏倒是很佩服这个表姐,从前他们也见过两面,知道她是个性子要强的,但并没有更多的了解。
今天却让她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厉害,不管世俗眼光,只为一份孝心,的确值得人敬佩。
“我身强力壮的,用你养啥老,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江大舅是个老传统,根本不能听江玉凤的话。
“我也是你亲闺女,咋就不能管你了,爹,现在都啥时代了。过去那一套都不时兴了,你生的你养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有义务给你养老。”
江大舅被她堵的无话可说,“反正我不走,我的家我的根都在这,你别想让我走。”
“玉凤姐,大舅现在可能干了,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好。而且他在这不白干,一个月有六十块的钱呢。”
江玉凤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家老爹一个月的工钱赶上厂子里的工人了。
“行,既然我爹不愿意走我也不勉强,等他啥时候干够了我再来接他。”
屋里的人都看出来了,江玉凤是真心让父亲跟她一起过的。
江大舅更是非常感动,儿子不孝,他还有个女儿,也算是有个寄托了。
江玉凤这次回来没打算立即走,“过年厂子里工人也都放假,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姑姑要是不嫌弃我,我就舔着脸在这多住些日子。”
江薇怎么是那种人,笑呵呵的让他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江玉凤母子就这么住下来了,莫小辉虽然十岁了,但也是个孩子,很快就跟晓天玩到一块去了。
因为外嫁多年,每次回来呆不上一天就被赶回去,江玉凤也没正经逛过这里,于是第二天就拉着赵零夏陪她出去走走看看。
正月初七,街上的小店只有为数不多开门的,其实也没什么逛的,江玉凤却愣是找到一家裁缝店,从头到脚给江大舅定了一身新衣服。”
两人出了裁缝店,“玉凤姐,你咋知道大舅的尺寸?”
江玉凤扬着下巴一脸骄傲,“我昨晚趁他喝醉偷着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