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这人根本不是这么说的!谈报酬说生分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他,现在又说他与旁人是不同的,他的脸呢!
心知他也不会要什么银子,且这些天相处下来,也有些知道他这人有几分好女色,特别是好她这一口女色。
她的样貌生得也还可以,他见艳心喜也是正常的。
反正也还有大半个月就成婚了,在他面前出卖两分色相,暂且也不会吃什么亏。可就是怕他这人得寸进尺又缩短圆房期限,所以她得先发制人。
想到这,温玉棠往他走近了一步,脸略微红润的压低声音轻柔地喊了声“云震哥哥”。
忽然一声云震哥哥,猝不及防的让云震骨头一酥。
随即微微眯眸地看了眼她。
——这才几日,这就这么上道了?
“近来天气较热,我日日给你送甜汤,可好?”
许是因为云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让玉棠有种被看穿了小心思的错觉。
云震一目了然她的心思,但还是勾了勾唇角,“再喊几次,我就应了。”
……
玉棠连续喊了好几声羞耻的“云震哥哥”。从亭子出来时,脸颊都是热的。
出了院子后,脸上余热未退,偏偏初夏还担忧地说道:“小姐你的脸好红,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奴婢去寻个大夫来瞧瞧?”
清了清嗓子,“只是有些热而已。”说着连连扇着团扇。
她想不到那云震看着是个正经人,但做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正经,连着让她喊了四回才肯点头!
且还另外提醒她,明日回来后记得送糖水给他,他在北院等着。
这人也就看着像个正经人!
收敛微臊的心神,吩咐初夏:“今日你和春桃二人与我就辛苦些,把城北那家胭脂铺子的账册整理出来,明日一早就带着账册过去,这事就你们二人知道,别传出去。”
初夏闻言,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
第二日一早,玉棠早早就起了。
梳洗时,初夏回到屋中,说云寨主已经侯在府门外了。
玉棠闻言,实在不解他这个帮忙的,怎比她这个要去算账的人还积极?
怕他们等久了不耐,所以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出了门后,才发现可不止云震这么一个人积极,他底下的那些弟兄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
腰间别着马刀,身上穿了一身身精神的黑色劲衣,眼神无比的犀利。
这精神头让玉棠有种不是去算账的,而是领人下山去抢劫的错觉。
云震似乎还嫌声势不够浩大,他与他的那些弟兄都上了高大威猛的马。
玉棠那种下山抢劫的感觉更甚。但她要的便是这种唬人的架势,这云震做得倒是很和她的心意。
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地看了眼骑在马背上的云震,他这会正与荣旺交代其他事情,并未察觉她门后。
云震一身黑色的劲服,再配上马刀和高大的黑马,样貌阳刚俊朗,骑在马背上更是英姿挺拔。若是此时有个文人站在一旁,只怕会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文人儒士,也不过尔尔。
荣旺这时小声地说:“寨主,大小姐在瞧你。”
云震闻言,背脊又挺了挺,与荣旺说了句“在城中莫要策马”后,随即半侧身看向门后的温玉棠。
许是因昨日那几声绵羊软音似的“云震哥哥”,所以云震今日一早的心情格外的好,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被发现偷瞧,玉棠慌了一下。再次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明明山贼还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后,故作镇定地跨出了府门。
撇开目光,径自上了马车。
只有玉棠和初夏,以及春桃三人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所以你上了马车后,初夏才和马夫说要去哪。
差不多快到北城胭脂铺子的时候,马车停了一下,随之初夏从马车上下来。
走到了后边云震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随即压低声音传话:“姑爷,小姐吩咐待会进了铺子,把铺子里边的客人都请出去后关上铺子的门,不能让任何一个伙计跑出去。”
云震淡漠的点了点头,“告诉你家小姐,到时候怕有歹人,让她尽量莫要太往前靠。”
初夏应了声,欠了欠身子后转身回了马车。
这么大一拨人浩浩荡荡地往前去,让人纷纷侧目。
温玉棠此去的胭脂铺子,是这扬州城为数不多的大铺,也是温家多个铺子中最为挣钱的其中一个。
那掌柜在温成一病倒,便早早寻了一棵大树好乘凉,且还与温家二叔三叔谈了条件。
这条件便是走假账所赚到的,温家二叔三叔占七成,他占三成。
即便只是三成,也能让他赚得钵满盆盈。
那边胭脂铺子才开门不过小半个时辰,掌柜看着店铺中的客人,心里也已经开始盘算着今日能挣多少了。
可这时,忽然有十几个带着刀的汉子凶狠恶煞的进了胭脂铺子,一个个让店铺中的客人出去。
掌柜一懵,有伙计上前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在做什么?!”
话音才落,温玉棠与云震一齐入了铺子。
云震眼神凌厉,沉声道:“温家要盘账,铺子中的客人先请出去。”再厉声吩咐荣旺,“把铺子门关了,店铺伙计掌柜一个都不许走!”
这些人一进来就是强盗样,不需要他们请,铺子中的客人就吓得如鱼贯出,只余下伙计和那傻眼的掌柜。
第18章 清理 吓唬
胭脂铺的掌柜很快回过了神来,慌忙地把台面上的账册锁到了抽屉中,给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后才从柜台中出来.
忙走到温玉棠身前,急问:“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温玉棠瞥了眼他,随即走入铺子。扫了眼铺子中满目琳琅的胭脂水粉首饰后,目光才落到掌柜的身上。
淡淡地笑了笑:“倒也不是做什么,只是这几个月张掌柜送来的帐似乎有些不对,我就带人过来瞧瞧是什么原因。”
牧云寨来的这二十个汉子,已经三年没干这等吓人的勾当了,所以进来之前,一个个眼泛金光,活似要大干一票的感觉。
如此凶悍,岂是过来瞧瞧?
张掌柜的目光再落在温玉棠身旁的高大男子身上,看到他腰间上的马刀,约莫也猜出来了他是现在扬州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山贼头子。
掌柜心里一阵发虚,但是想到过温二爷交代过话,又强压惊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温二叔道若是大小姐带山贼头子来了,先别自乱阵脚。那些山贼顶多就是威胁一下,不敢真动手。到时候张掌柜想办法派个人过来,他受到消息自会过来解决,而他只需要咬死了说进账会少,是因为生意不景气就成,。
想到这,张掌柜赔笑道:“若是小姐觉得账面不对,自然是可以过来,只是这……”话语一顿,扫了眼堵在了门口的人,假笑:“这未免太劳师动众了吧?”
许是因身旁有云震这尊大佛镇着,玉棠一点也不担心张掌柜行会有什么老赖行径。
语气淡淡却有几分威压:“我倒想问问张掌柜,为什么这几个月的帐会比三四月的时候差了这么多?”
张掌柜苦笑道:“大小姐,你处在深闺,并不知道今年的生意难做。而且这进货的材料一天一个价,我们这也不得不把货价调高了来卖。这价格高了,卖得自然不好了,而小姐你现在再来这么一出,只怕这往后的生意会更不好……”
张掌柜话中有威胁,玉棠当不知,反而道:“不过是关门几天而已,那些银子我不在意,只是莫让蛀虫蛀空了家底才好。”
温玉棠话有所值,张掌柜一听就听了出来她在暗指他是蛀虫!有些来气,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有一个汉子凶神恶煞的拎着一个胭脂铺伙计从后院走了进来。
掌柜看到伙计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那高大的汉子手一甩,重重地把人摔到了地上,“这人鬼鬼祟祟地想要爬墙角出去,被我给抓到了。”
“我、我没有逃,我就是、就是……”伙计白着脸,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求助的目光看向张掌柜。
张掌柜生怕他说多错多,随即厉声怒斥:“你这混子,我不准你假,你就趁着大小姐过来,我注意不到你时,竟爬墙头旷工!”
伙计机灵,忙点头:“我错了,我就是手痒了想去玩两把,掌柜的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二人一看就是做戏,连接口都蹩脚得很。
荣旺在一旁说了句:“以前我们去打别的寨子时,有内奸夜里爬墙时,和你说的也差不多,但掌柜的你可知道那人最后怎么样了?”
地上的伙计吞咽了口水,脸色死白一片。
荣旺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太血腥,免得说出来吓着了大小姐,我就不说了。”
莫说是伙计变了脸色,张掌柜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
若今日来的是温家那些护院,他也不至于如此。好歹二爷三爷还有知府罩着,他这边就是出了什么事,都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让那大小姐吃闷亏却也无可奈何。可今日来的可都是刀子见过血的山贼呀!
这外边的人可不管你这山贼当得有多侠义。在他们眼里,山贼就是野蛮不讲理之辈,稍有不如意就会动手动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吓人得很。
温玉棠扫了一眼地上脸白得没了血色的伙计,再朝着边上的汉子道:“先把人捆绑起来,一会再问话。”
张掌柜微微瞪眼,心里开始着急了。现在无论都不能让那大小姐碰账册,这么多人闯了进来,外边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样,二爷听到消息也是时间的问题,他得拖延时间等到二爷带人过来才成!
想了想,张掌柜忙道:“大小姐,这盘算还要整理货物,你且不如先到小厅坐着,我让人整理。”
温玉棠笑得温柔,就是声音也温温软软的,“不必麻烦张掌柜了,我请了八个账房先生,半日就能把账盘算出来。”说着,转头问初夏:“让你找的账房先生来了吗?”
初夏应声:“一会就到。”
玉棠:“那就等等。”
“那、那我现在就去让人把账册拿出来。”店铺中有准备好的假账,只是没有预料到温玉棠会忽然带人闯了进来,让他们都来不及把真账册藏起来,他锁起来的只是出货的,进货都还没藏呢!
牧云寨的汉子来时就被云震授意,能凶狠则凶狠。许久没当过山大王了,重拾老本行,大家伙都跃跃欲试。
最擅长狐假虎威的荣旺挑眉道:“我们有几十人,不需要你来整理,一边站着。”随后朝着伙计看过去,态度凶狠:“你们东家来了,还不快去抬椅子沏茶过来,杵在那干嘛!?”
几个伙计被这么一喝,连忙去抬了两张椅子过来,还有一张小桌子。
云震与温玉棠坐下后,给了个眼神荣旺,荣旺会意,立即道:“兄弟们,趁着账房先生还没到,帮个忙把账册找出来。”
在张掌柜的惊愕之下,十个高大的健壮汉子立即进柜台前翻找,有锁的也不问钥匙,直接砸了!
这哪里是帮个忙把账册找出来,这分明就是强盗行径!
张掌柜眼见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心思一转,随即怒声反问温玉棠:“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怀疑我做了假账,贪了东家的银子?!”
温玉棠不语。
张掌柜更甚:“我在温家兢兢业业做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还管着商号的时候,可从不曾这么不尊重人,你这样是要寒了我们这些做掌柜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