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也累了,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沉沉地睡着了。
我就轻轻地起了来,穿上衣服,打开卧室的门,悄悄地走到桃林里去。我的手里拿了手机,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北京时间,我一下想起来,我怎么那么笨呢?南非距离北京有六小时的时差呢!锡城这边是晚上十点,南非就该是凌晨四点。骆维森肯定睡着了,再说,从锡城飞往约翰内斯堡,需要飞行十六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骆维森肯定疲倦,肯定关了机了。
哎……但愿这样,但愿是这样。
我必须找个符合逻辑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要不然……这一晚上,我真的睡不着了,以后,也会跟着持续失眠。我在桃林里来回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虽然时节是仲夏,但凉风习习,空气中满是芳草的香味,还是挺怡人的。再回到卧室,我打了一个呵欠,歪在我妈身边,也就沉沉地睡去了。
一宿,无梦。
清楚醒来,我妈已经不在了。
她现在真的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努力在做一名合格的母亲。这让我觉得亲切,然而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别扭和不自在。其实,回想起来,以前那个任性的,爱慕虚荣的,好打扮的母亲,其实也是有可爱之处的。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在厨房,为我和外公做早餐。
她,真的放下一切疙瘩了吗?我不知道。或许,我妈妈只是在表演给我看。瞧,你看,你外公和我失去联络五十年,我都能选择放下芥蒂,和他重归于好。而你,我的女儿,好歹我也不是不管你,你的童年,我还是照顾过你的,那么,对照外公,你想想,你是不是也该做个宽容大度的女儿?
当然,即便她的情感里有表演的成分,那也占极少的一部分。她总体来说,当然还是真诚的。我妈妈最不缺少的特点就是真诚。妈妈起来了,那么外公呢?我走出卧室一看,呵呵……外公已经起来了,再去厨房一瞧,我看到了温馨的一幕: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将丝丝缕缕的光线从厨房的窗户里射了进来,洒在外公和我妈的身上。外公的白发成金的了,我妈的耳朵也成了金的。我看见我妈拿着一把木梳,在一下一下地给我外公梳头。
一刹那,在我的眼中,我妈的形象已经幻化成了我的外婆。眼前给外公梳头的不是我妈,而是我的外婆。我突然不想惊动了他们,不想打扰了他们。就让他们父女俩好好享受这温馨的时刻吧。
毕竟,外公老了,不管身体如何康健,按照自然法则,他也活不了几年的,能活过一百岁的,真的是极少数。
我再次步入桃林。一夜过去了,似乎桃树上的桃儿变红了好些。我试着摘下一只,放在鼻尖闻了闻,很香,果肉成熟的香气。我将桃子在一旁的自来水龙头前洗了洗,咬了一口,虽然还没发软,但一咬嘎嘣脆,吃着也很爽口。不如,就摘下几只桃子,当作早餐的佐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