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里,一下又想起了那个瘦弱胆怯的男孩。
“你爷爷这是预备收养了他了吗?这么说,小辉的妈妈也在?”
“她不在,走了。”
“走了?”我皱着眉头,这女人好歹也和儿子相依为命了十年,骆景行死了,按道理她更舍不得儿子,更要和儿子在一起才对啊。本能地,我就道:“肯定是你爷爷赶走了她,对不对?效仿汉武帝,去母留子,对不对?”
骆维森就皱眉:“你这说的哪儿跟哪儿啊。我爷爷都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了。就算他头脑清醒,也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毕竟,小辉还未成年,需要母亲的照顾。”
那我就不解了。“那她为什么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之前我爷爷给了她一笔钱。我大伯入葬了后,她就留了一个字条,拿了钱,消失了。”
“是她把小辉送去你爷爷那儿的吗?”
骆维森还是摇头。“我还是不大清楚。不过,我大伯的丧礼上,小辉一直以孝子的身份还礼。晚上,也就住在老宅,顺伯照顾他的起居,小辉一直就没离开过。”
我就轻叹一声:“小辉那孩子,的确挺可怜的。这下好了,没爹没妈。”我不信骆康是真的失忆,所以尽管不情愿,但还是要去看一看。“十岁了,正常情况下,也该读三年级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上学?”
“当然上学,小辉怎么可能不去读书?”
“这就好。”我默了一默,“这孩子内向,话也不多。他知道……他妈妈走了吗?”
“知道。”骆维森语带沉重。
哎……这不就等同于孤儿吗?我真的怜悯极了。我赶紧又开车,加快了开车的速度。我去老宅,只想看看小辉,安抚安抚他的情绪。
“宋窈,我就知道,你其实心里善良。”这时,骆某人又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句。
我本想讽刺的。但我没了心情。
这个当口,我哪儿有心思调侃啊。我想起了我的童年。因为缺失母爱,造成我的人格一直有缺陷。即使长大了,在处理事情等诸多方面,还是偏激。
小辉和我比,那是更惨。
驱车到了老宅门口。虽然庭院前还是绽放着浓郁的花朵,但我嗅出了深深的寂寥和孤独。
我按了下喇叭,顺伯从里面缓缓地出来了。
十来天不见,我觉得顺伯一下衰老许多。更让我诧异的是,随后,两个佣人一左一右扶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耄耋老者,颤颤巍巍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走出来了。
我吓了一跳,呆了一呆。
乍一眼,我压根就没认出,这个头发稀疏,精神萎靡,神情呆滞,戴着眼镜黯然无神的老人,会是骆康!
他自然看见了我,但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被佣人架住了,要不站不稳。
顺伯就走了过来,对骆维森和我都问了好。
我的心很复杂。我看着骆康,不知道该说什么。骆维森过来拉住我的手,走上前去,对着骆康:“爷爷,她是宋窈,您……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