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把这一团灰尘给清理干净。
被灰尘笼罩住的塑像,因为隔绝了氧气这几十年时间竟然并没有褪色和变形。
那幅图案就鲜明地立在我的面前,释迦摩尼佛跪在菩提树下,背后是一座庙宇。
我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之前那个奇奇怪怪的画家曾经给了我一幅画像,上面也是释迦摩尼佛,在菩提树下得道正果。
当时那个画家让我务必把这幅画收下来,说日后对我可能会有用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人会不会是个江相派,压根没去理会这么多。
不过现在才看到这幅画神鬼塑的时候,再想想当时他所说的话,竟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赶紧给张天罡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务必速度,马上立刻把这幅图画用微信拍过来发给我。
张天罡有点发闷,问问好不丁的,拍那幅破画干嘛?我也没时间和他解释这么多了,就让他赶紧来,把那幅油画拍过来之后和神龛上面的塑像做了个对比。
我这才发现过来除了油画上面的释迦摩尼佛是盘腿打坐着的,塑像上面是跪着的以外,两者竟然没有什么差别。
唯独有一点,这画中的释迦牟尼佛,喜怒哀乐哭笑不得,这种风格叫做哭笑佛。
我印象中记得那个画家好像叫做楚明布,住在画家工厂,这人把这幅画拿过来用意看来还有深度。
这件事情绝非是巧合。
我想到这里头皮当中嗡嗡的,觉得有些发麻,后悔当时没有把他留下来,把这件事情进一步的说清楚。
要是现在再去找那个楚明布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我当机立断,去了一趟画家工厂。那个地方空空荡荡的,一整片全都是厂房,在一整片的厂房当中,有那么几十户的人家。
至少在外面晒着的衣服裤子可以证明这里面还是有人住的。
楚明布住在哪一间屋子里面我不清楚,现在能做的只是一件一件的推过去问问清楚。
老话说的好,嘴勤能跑出金马驹子来,到最后还真被我给问出来了。
不过好像那些画家对于这个叫做楚明布的有点鄙夷。
我推开第一户,人家问的时候,那个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白了我一眼道:
“楚明布,那不是个疯子吗,找他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大冷天的就穿这一件化纤的短裤,身上是用麻袋做成的背心,胡子拉碴的看上去跟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被这种人都说成是疯子的楚明布,看来要不就是疯子那就是大圣既颠。
到最后那个人还是告诉我了楚明布的地址,这人就住在老厂房报废的公共厕所里面,还让我注意点,这人说疯就疯,疯起来的时候还会打人。
我心说应该不至于吧,上回楚明布来到我店里的时候,不是挺正常的一个人。
既然来了,那就抱着去看一看的心态,那天公共厕所就在厂房的最里面,我走了半个钟头才到。
旁边堆满了不知道放多少年的垃圾,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这会正看见一个梳着脏辫的人正在那里翻垃圾堆,我仔细一看,这人不就是楚明布吗。
我站着老远还没敢上去打招呼,到最后还是站在那翻垃圾的楚明布目光看到了,裂开了一嘴的大黄牙,冲我笑了一声。
“你总算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长时间了。”
我有点吃惊,用手指了指自己,这才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楚明布手里面拎着的垃圾全都是一些用剩下来的颜料管子还有已经画了一面的画布。
这些应该都是其他画家用剩下来的,楚明布估计生活就够困难了,所以捡他们这些不要的东西用。
上回我是有够足不礼貌的,所以这一次见到他还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笑了一声道:
“你知道我要来?”
楚明布卷了两根手工香烟,用唾沫把烟纸粘在管子上,给了我一个根,我倒没有嫌弃太多,抽了一口就觉得很呛。
看样子这里面的烟丝也是用捡来的烟头凑起来,楚明布则不以为然地大口大口吸着,等到都快烧到手指的部分的时候,才说道:
“嗯,你是神鬼塑的传人,我想找的就是你,那幅画是你们给我的灵感。”
我愣了一下,他说的话就是那副哭笑佛,我问他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委,所以他才画出了那幅画。
楚明布接着和我讲了一个故事,说那大概也是十年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有一份正经工作,做油彩画工人。
这油彩画工人现在很少见了,但是往前面几十年时间还是有一大批的,像以前社区里面的红旗画或者社区标语就是由这些人画出来。
楚明布的手艺更高超一些,可以画壁画,十年前回龙观装修的时候,楚明布就承担了那个道观里面画画的工作。
那个时候他看到了玉皇殿里面的那幅大慈恩图,按照他的话来说这幅画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人佛天三种看似不同,但是在根源却仅仅相同的物种紧紧地融汇在了一个塑像当中。
特别是那个面带忏悔之意的释迦摩尼佛,和他以往所见到的没有一点相同之处,那是一种极大的震撼的感觉。
后来楚明布做了一个流浪画家,脑海当中一直闪现出这个画面,几经追问之下,他知道了这东西是神鬼塑,所以才画出了那幅哭笑佛。
等他这部作品完全完成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他这才找到了我的店里面,把这幅画送给了我。
其中原委大概就是如此,我听完了之后,心中的懊悔之意,不由的是更加的强烈,原来之前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他了。
根本就不是什么江相派,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对于塑像有其他追求和爱好的人。
不过一个神鬼塑,竟然能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这一点对于我来说也未免过于太震撼了一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