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上面简洁明了的写着,我市副局蔡文龙同志带领刑侦组全体同仁经过一个月不懈努力,殚精竭虑之下,终将犯罪团伙胡某天……等人一并擒获,真乃犯罪克星,全市英雄……
我看着这一行小字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张天罡也看完手机上的新闻。
说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和官面上的合作,甚至看不起和官面合作的阴阳行吗。
我说我已经明白了,就蔡文龙做的这些事情,当时说起来好听,现在看那就跟放屁一样。
和这种人合作不值得。
张天罡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说:
“其实做咱们这一行的,都是在地底某生的勾当,如果和官面上的合作,就和当个马桶没什么区别。”
他这个比喻有些意思,但是我却没明白。
张天罡给我解释,马桶这个东西,人有需要用它的时候,那叫一个思之如狂,恨不得把自己半个屁股全塞进去。
但是如果一旦用不到的话,没有人会把马桶成天抱在身边。
张天罡让我想想看,蔡文龙和咱们,哪怕是这次事情做完之后,对于整个阴阳行,是不是这个理。
我听完之后,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只能说,终究和蔡文龙不是一路子人。
“不管黑猫白猫,能捉到耗子就是好猫。”我勉强的笑了一声,和张天罡说:
“哪怕他怎么样,这一回能把胡中天这小子给收拾清楚,别的我也就没有什么所求了。”
张天罡只回了我四个字,但愿如此。
我们两个人正在聊着天的时候,马正平给我来了一通电话,火急火燎的问我多罗多闻天的塑像做好了没有。
我很高兴地告诉他:“马哥,你可以看看新闻去,胡中天那个混账,已经被收拾住了,您应该可以用不上这东西了。”
马正平冷冷的哼了一声,说正是因为已经被收拾住了,所以他才要的这么急,要是再晚一步 胡中天被拉去枪毙了,这仇他岂不是就报不了了。
他这话说的我没缓过劲来,拿着电话愣了一会儿。
“马哥……你听我说,犯法的事情咱们可做不得,现在胡中天已经被抓起来,会有他应得的审判,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千金一诺……你答应过我的事,就必须做到。”
马正平让我在店里等他,他现在就过来拿东西。
说完话,电话里面传来了一阵冰冷的机械声。
我挂了电话,闷闷的看了一眼张天罡,她好像全然明白过来马正平的意思一样,点了点头说:
“路是他选的,就让他风风光光的去走,要不然这条残生留在世上他也没有什么意思。”
也是,如果留在世上苟延残喘,还不如风风光光的活上一天时间。
我虽然和马正平不是一路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却很能理解他的想法。
人可以死,但是必须死的体面。
没有过多长时间,马正平真的来了我的店里面,身上穿着一件锦缎的黑色褂子,脚底下踩着一双绣着淡紫色福禄纹的布鞋。
这衣服是死人穿进棺材里面的寿衣。
马正平看来已经是做好了今天报仇,今天就死在局子里面的准备。
“秦老板,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马正平跪在了地上,给我们磕了三个响头,我们拦着却压根就拦不住。
看来他今天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想死之人说什么都没用的。
我也没有再多废话,把多罗多闻天的红布打开,递给了马正平,也一同跪在了他的身边,让他和我一起举起了三柱清香。
“有尊神多罗多闻天在上,上察神举,其力其智,思其无穷,愿假生死,供养以报,尊神若愿,速显神应。”
我让马正平跟着我的语速,念诵着这一段长词。
马正平念得异常的认真,话音刚落之时,马正平捧在手上的多罗多闻天塑像,砰的一声,竟然炸裂开了,成了无数的碎片四下迸射。
其中多罗多闻天塑像眼睛正好不偏不倚的射在了马正平的额头上面。
顷刻之间,撕裂开一条长长的疤痕,那一颗眼睛扎进了疤痕当中,没过多久就消失干净,随后疤痕连同着血液竟然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马正平的额头上面只剩下一条一指来长的红血丝。
多罗多闻天真显灵了。
马正平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把绑在身上的桃木棍全都拆了,身上的骨关节咯咯直响,四肢活动自如。
“秦老板,我好像觉得身上的力气多了不少。”马正拿两个手指头在我的玻璃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钢化双层的隔音玻璃门,马正平压根就没用力气,哐的一声,就跟雪片一样碎的下来。
我和张天罡两个人都看愣了。
多罗多闻天的力量也太神了一些吧。
马正平对于现在的自己很满意,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卡说:
“秦老板,虽然我是倒斗的,但是这几年在江湖上跑,没剩多少值钱的东西,这卡里面是我把剩下来的几件东西折现之后换的钱,不多,还请你笑纳。”
马正平把银行卡扔在了地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张天罡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带着泪,喊着:
“马爷天威上路,四方阴仙接引上路!”
马正平这一趟就是去死,张天罡是在给他喊出殡的时候喊得出殡号。
谁都明白,这一去必死无疑,到时候尸体会到什么地方谁都不清楚,要是现在不喊,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我看着马正平的背影走进了电梯里面。
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马爷走好。”
我也低声的念了一句。
果然事情不出我们的所料,当天晚上的时候市里面就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毒贩胡某天在运往看守所途中,中途遭到袭击,身上连中三枪,枪击部位均属头部。
袭击者击杀之后开枪自杀。
因为是晚上,所以照片很黑,但是袭击者的脚底上穿的那双福禄纹的布鞋,我一眼就认出来是马正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