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头皮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我头上看着我。
慢慢的,我抬起了头。
只见在那层层叠叠的头发之中有一个女人的头,她皮肤雪白,看到了我同样在看着她,她扯起了嘴角。
那些有生命的头发继续生长着,生长着,伴随着她血红色的眼珠子一点点勒紧了我的脖子。
救,救命啊!
我手脚并用,想要挣脱这些头发的控制。
正在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
只剩下一颗头的女人似乎发现了我想逃出电梯的冲动,扯着的嘴角越来越大,几乎裂开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完全就是血红血红的,隔着那些舞动的头发,我几乎都能感觉到它们在散发出择人而噬的可怕光芒。
我的脖子已经被这些头发给紧紧缠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而手中抓着的护身符在此刻更是烫得厉害。
放,开,我。
我的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门外。
可是电梯门明明已经大开了,但所有等门的人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电梯一样,一致都看着其他电梯,更别说有人来拯救我了。
我的手好不容易才获得些许自由,几乎是死命地抠着这些头发。渐渐的,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开始一点点地漫过我的手来,再一点点地覆盖上了我的手背。
滚烫的,却又让人感觉到冰凉。
这是什么东西?我艰难地扭过头,想要看看我的手。
那女人就像是完全已经掌握了我,伸出的舌头来,一点点地下来,看着就要碰到我的脸。
我已经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手里的力气也渐渐地消失散去。
这次是真的完蛋了。玄墨不知去哪儿了,裴璐也在睡着,也罢,这一辈子……
我歪着头,稀里糊涂地想着,又有些苦中作乐,意识渐渐地开始消散成了一段又一段不再连续的线,而后我只感觉眼前一片空白。
我大概是死了。我想着。
没想到死后竟然会有一片金光。我微微扯起了嘴角,看向眼前的世界,耳边充斥的是一两声的尖叫,而后便是一双冰凉的手。
这是……
那只手的温度很快又消散不见,我被人温柔地抱了起来。再睁眼,我分明就是又回到了人间。
裴璐略微有些苍白的脸映入我的眼帘,他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护在胸前,两个手指并成一个,眼神坚毅地看着前面。
我若有所思地抓了抓手中的空气,那只手的感觉绝对不会错的,只有玄墨才有那般的感觉。他什么时候来了,又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难道每次在我危急的时刻,他都会出现么?
“清仪没事吧?”裴璐留给了我一个略带坚毅的下巴:“忽然心跳厉害,我就下来看看了。”
我忍不住抓住了裴璐的衣角,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不只是他,我的心跳也有些过速,甚至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种乍然又接触了新鲜空气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多喘了几口气:“有鬼。”
他点头,将我给牢牢护住:“恩,我们等等就出院。”
可是,可是……我嘴里的话马上就要蹦出来,还是裴璐制止了我:“你身上阴气太重,我们不宜在这儿多留。清仪,就像刚才那样,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随时都可能会遇上那些东西。”
我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那个护身符……”我轻声地抗议。裴璐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应该在医院里好好养着,现在竟然要为了我不得不提前出院?我心中苦涩,鼻子更是酸得做疼。
“是我太小看你身上的阴气了。”裴璐说话的时候带上了显而易见的自责,他接过了已经有些泛黑的护身符:“它护不了你。”
“你的伤……”我又犹犹豫豫地问道。
他看着我,摇摇头:“没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出院。”
我在裴璐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这次我拒绝了电梯,扶着裴璐一起慢吞吞地走着。
忽然之间,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周围的人……”
“他们的眼睛看不到。”裴璐就像是已经知道了我要问些什么问题,不假思索就回答道:“如果看到了,我就惨了。”
裴璐应该是想起了什么,我看着他的神色竟然有些不看回忆的味道。
护士本来是想建议裴璐在住上一段时间好好观察,但碍于裴璐的坚持,她们最终还是不得不放了裴璐。我愧疚地跟在裴璐身后跟着裴璐一起收拾东西:“都怪我。”
“清仪,”裴璐忽然停下了动作,强迫我看着他。
我奇怪地看着裴璐。
他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好一会儿才用我从来没看过的庄重神情看着我,语气中也是再严肃不过:“清仪,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来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你。”
“不要自责。”
“不要多为我考虑。”
“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你。”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承诺什么,又像是在保证什么。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炸弹,炸得我整个人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好一会儿,我才恍恍惚惚地问他:“为,为什么。”
刹那之间,我看到裴璐笑了。他抓住了我的手,温暖而又有力,和他的外表完全不一样:“清仪,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记住我的话,以后别在多想。”
裴璐……
这两个字最终在我的嗓子眼滚了又滚,却没机会说出来。
恍惚之间,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
再看裴璐,他笑了。他放开了我的手,而后又去整理自己的东西去了:“等过两天我恢复些我们得再去康宁一次。”
我强迫自己进入了状态,而后冷笑着看着裴璐:“这次去你得带上我。”
“……”在我无声的压迫之下,他还是不得不答应了。
等整理完了一切,我从病床上跳下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为了惩罚你,师、兄,最近这段时间的碗可都要拜托你了!”
回答我的,是裴璐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