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现在救出沈副将重要。”闵璇玲抿了抿唇,“跟我来。”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想要找到沈执就简单的多,绕了一条人不多的小路,来到了沈执居所的后方,那里并不如昨天一样有一排守卫,大抵是因为主子不在的缘故。
闵璇玲在纸窗上戳了两个小洞,通过两个孔往里边探去,洛嘉还真想到办法拖住齐王,至少现在沈执的居所里面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方才经过了正门,守在正门的也就只有一个人,想必齐王对自己的守卫或者是对沈执特别信任,依着沈执半人不鬼的模样,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有机会逃出来的。
“我进去救沈副将,闵副将在外面看着。”闵一不愧是闵家军的领头,他左右看了一眼,很快就把局势分析清龚了。
在他看来,身负重伤的闵璇玲已经到达了极限,没有办法再背另外一个人,况且前段时间比试的时候她也处在下风,她虽然擅长打仗,但也是强弩之末,而自己实力尚存,自然应该成为这一场逃逸的主角。
“好。”闵璇玲也不是不会审时度势,她现在不适合逞强。
闵一三两下地跃进了沈执的屋子,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直接去救他,而是确定了他房间内没有其他人或者陷阱后,才走到他床前。
闵璇玲明显能感受的到闵一身形的僵硬,他飞快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脱下来给沈执穿上,不知道沈执还有没有意识,他似乎还低声跟他说了一些什么。
闵一原先要背着他的,但沈执实在是起不来,他便只能打横将他抱起来,缓慢地走到了窗边,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都忍不住皱眉说,“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沈副将!沈副将以后就是活着……”
闵璇玲在唇前竖了一根手指,“嘘,小声一点。现在不是抱怨这一些的时候,把人给我……”
还没说完,闵一徒然瞪大了双眼,副将,后面有人!”
闵璇玲反应迅速,抵在窗边一个横扫,将后面的人撂倒,在趁着他大叫之前拽起他的衣领把他整个脑袋都往地面上带。
三两下悄无声息地把人给弄晕了,闵璇玲又把人给拽到了不远处的花圃里面,找了一根绳子把人给绑起来,往他嘴巴里塞了一方手帕。
走回窗边,闵一已经把沈执给带了出来,他们迅速地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闵璇玲说道,“给我吧,我来背。”
闵一越发迟疑起来,“你带着沈副将……”
“放心吧。”闵璇玲又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槐树,“借着那一颗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再说我们两个都穿着夜行衣。”
闵一有些不放心,“要不还是我来背沈副将吧?”
“去吧,你白衣容易被发现。”
弦音跟着她久了,她也染上了她那一种一语成谶的功夫,闵一借着槐树的遮蔽轻巧地跳上城墙,竟然真的被发现了。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动着地面,有几人的吆喝声传来,“嗳!你干什么呢你?什么人?”
闵一飞快地和闵璇玲对视一眼,而后闵一冲不远处的士兵勾了勾手指,把他们吸引到另外一处,带她们的脚步声远去,闵璇玲才背着沈执从槐树后面走出来,三两下地跳上矮墙,跃出城外。
出了城,她也片刻都不敢耽误,不远处有人注意到他们,她拔腿飞奔,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群人虽然注意到了他们,但竟然没有追出来。
闵璇玲背着沈执进入了一条无人的胡同,确定过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闵璇玲才敢放心的大声喘气。
“闵、闵暮……”后边传来沈执微弱的声音,闵璇玲忙问,“沈执?你没事吧?”
沈执费力地抬了抬下巴,眼睛眯出一条缝,微弱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她听到了他的苦笑,“为、为什么呃……”
闵璇玲安抚般的低声说道,“别怕,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废、废……”沈执舌头打结,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好了,我带你走,我们回京城。”闵璇玲说道。
“不、不……”沈执口中溢出破碎的声音,与此同时还喷出了一口血。她半边脸都染上了血腥。
“怎么了?”闵璇玲耐性地停下来等他说话。
“我就、救是、是个、废、废物……没、没有必、必要再浪费、浪费时间……”说完,再度咳了起来,“好、好难受,好、好痛,你、你如果、真、真的想要我好,就、就给我一点尊严,让我死。你、自己走!”
闵璇玲匪夷所思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求、求你了。让、让我、给我留最后、的尊严。我、我……”
闵璇玲打断了他,“沈执,你就这么死了,你们沈家就要无后了,你舍得你父母吗?还有你妹妹、爷爷。”
“我、等我说完。”他说了今天见面以来最完整的几个字。
闵璇玲把沈执放在了地面上,从洛嘉给的药里面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些止疼药,倒出来几颗,轻轻地掀开他的唇,喂他吃了下去,“别急,你想要说什么,药效上来了,你会好说一些。”
沈执牵强地勾唇,缓了一会儿,说道,“好容易才救活你,你怎么就不能、不能好好的过下去,那一些、闵河他们怎么办?”
闵璇玲压着他的胸口,替他顺了顺气,“小心一些,没事,慢慢说。我听着呢,闵河他们也没有事。”
沈执双眼无神,“闵暮。我、我好痛。好难受……”
“止疼药不管用?”闵璇玲皱了皱眉,“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沈执上下两片唇瓣蠕动了几下,唇角流下了些许涎液,无声地说了一些什么,闵璇玲瞳孔微微一缩,凑近他,轻声问道,“什么?”
这一次,听的真真切切。
沈执说的是寒食散。
“畜生!齐王个狗屁东西!”闵璇玲的眼眶又是一红。是他对不起沈执,不仅害的他被废,还染上了这么一种玩意儿,他矜傲至此,怎么会容忍自己这般模样?
闵璇玲掏出手帕,将他唇边的涎夜都擦掉,声音幽慢亲和,“沈执,我带你回家。”
沈执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很快又恢复了一片混沌,寒食散的瘾上来了,他开始无意识的磨牙,下巴再度湿润,手也在受伤的腿上无力地抓着,黑色的裤子上泅出一片更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