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南雪看向手中的照片。
那是唐靖澜晏雁还有他们的孩子的照片,他们站在迪士尼乐园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最好的笑容。
迟南雪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其实是有点羡慕的。
她本来也有过那样美好快乐的童年,曾经也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是……
迟南雪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道:“您曾经做错过一次决定,那次决定让我们都颠沛流离了十余年,您现在重新建立了一个家庭,你又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了,您真的希望……”
电话被猝不及防地挂断了。
迟南雪沉默良久,这才将手机默不作声地收了。
司明远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揽住了迟南雪的肩膀。
迟南雪低声道:“我没事。”
她微微咬住下唇,脸色有点说不出的苍白。
司明远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道:“没事就好。”
迟南雪抬眼看向司明远,良久方才小声道:“我刚刚一直在想,你说怎样的生活才是幸福的?像是他们现在的状态……”
“他们现在的家庭状况是病态的,长期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孩子不可能没有反应,换言之,晏雁自以为是忍气吞声的保护,无非是在掩耳盗铃。”司明远轻笑一声,神色微冷。
迟南雪出神地看了司明远一会儿,这才轻轻叹了口气:“刚刚似乎是唐靖澜来了。”
“那是最好。”司明远低笑一声,道:“如果晏雁不配合,我们会在港城直接逮捕晏雁。”
迟南雪没说话,只是微微抿了抿唇。
司明远轻轻摸了摸迟南雪的头,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的时间里,晏雁完全没有半点音讯。
到了最后一天,迟南雪倒是有点坐不住了。
她看向已经在罗列去港城清单的司明远,沉默片刻道:“你带我一起去。”
司明远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平静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并不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下,晏雁还会对你网开一面。她心底太清楚,一旦被逮捕,她将会面对什么。”
“一旦她还有半点恻隐之心,那么面对我……或许她还有改变主意的可能。”迟南雪低声道。
“我倒是觉得她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司明远微微挑眉。
迟南雪看过去,神色有点说不出的执拗。
司明远只好叹了口气,将手边的东西放下了,道:“你现在能这样想,无非是觉得晏雁不会将事情做到那么绝对的地步。”
迟南雪轻声应了,迟疑片刻方才道:“明远……晏雁这次之所以会来,完全就是因为唐靖澜的授意。那么你觉得唐靖澜会不会想到,我们的人很可能会在会场等着?”
司明远的神色微微肃然。
迟南雪低声道:“如果他能够想到,那么……我们此行必须要有所防备。”
司明远道:“我会安排便衣警察跟随,这次在港城办慈善晚会的人刚好我并不熟悉,这段时间我也在尽可能地通过各种渠道和他们建立联系,让他们能够允许便衣警察随行。”
“一旦发生冲突,我在的话,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迟南雪抿抿唇,坚定道。
司明远看了迟南雪良久,这才道:“我并不认为会发生武装冲突,唐靖澜不可能冒险入境,而晏雁的随行没有邀请函也是无法通过身份验证的。”
见迟南雪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司明远叹了口气,揉了揉迟南雪的头:“好,带你一起。”
迟南雪这才弯起唇角,笑吟吟地在司明远唇角蹭了一下,轻声道:“你如果再不答应,我可能就要偷偷跟去了。”
司明远简直哭笑不得,无奈道:“你啊……”
简直就是被他宠坏了。
……
迟南雪和司明远到港城时,港城的天气有种入骨的寒意。
迟南雪缩缩脖子,小声道:“港城这边会这样冷,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司明远笑了一声,道:“出门时桓桓不是给你准备了手套?”
“不行不行。”迟南雪摇头呵了口气,小声道:“那样太夸张了。”
司明远笑出声,道:“没关系,很快就上车了。”
不远处,一个人正神色复杂地看过来,直到看到迟南雪和司明远的车扬长而去,那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司机,迟疑着点了点头:“恩,就……跟着前面那辆车就行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神色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司机有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用粤语说了句什么。
女人显然没听懂,蹙眉问道:“什么?”
“没什么,你要去哪儿?”那司机又问了一遍。
女人没了办法,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地方,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匆匆开走了。
司明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后视镜上,顿了顿道:“刚刚有没有感觉有人看过来?”
迟南雪一怔,下意识看向司明远:“什么时候的事?”
“在机场刚出来那会儿。”司明远淡淡道。
迟南雪诧异地摇头:“没有,所以这是……”
“跟得毫无技术可言。”司明远淡漠地笑了一声,道:“那辆车里面的人就是晏雁,她明明先看到了我们,在没有唐靖澜随同的情况下,没有选择向你我求救,也没有选择和我们打招呼,我想……她已经用实际行动做出了选择。”
迟南雪沉默下来,良久方才垂眸笑了笑:“那就算了,都是成年人了,她也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
司明远看了迟南雪一眼,喉结微微滚动,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直到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司明远没下车,冷眼看着后面那辆车也停下了,这才轻轻拍了一下迟南雪的手,道:“走吧。”
迟南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司明远的动作。
晏雁在后面那辆车里面磨蹭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了,只好慢吞吞地下了车,却是没有动,只是遥遥地和迟南雪对视着。
像是无声的僵持。
她们终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