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颜再怎么傻,她现在倒是也想通了,迟南雪分明一句话没说,司明远只是时不时抬眼看迟南雪一眼,根本无暇理会她。
可是这样的气氛分明就是环环相扣的,倘若不是最初司明远的态度那么疏冷,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愤懑难平。
迟晓晴倒是走得干净利落,夏沐颜简直是左右为难,良久方才颇为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什么……那我和迟小姐说?”
司明远这才看了夏沐颜一眼,淡淡颔首:“进来吧。”
夏沐颜憋着一肚子的气,坐在桌前连着喝了好几口茶,这才叹了口气开口:“我之前也没想过那么多,但是现在我很确定了,我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迟南雪抬头看了夏沐颜一眼,夏沐颜咬住下唇,道:“这个可以给你们,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迟南雪沉声问道,倒是没接。
“我想要司少在众人面前保我,”夏沐颜哑声道:“这件事对你们而言并不算困难,只要司少为我说了话,我在江城日后就不会太难过,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想要和这件事彻底脱离干系,只需要警方的一纸声明,倘若你这里面有夏家全部涉及洗钱的账户,这是大功一件,不需要司少保你。”迟南雪蹙眉道。
“这是我个人需要,迟南雪,我如果将什么都放弃了,自然也得为了些什么。”夏沐颜将那个u盘死死攥住,眼底含泪道:“而我需要的就是司少。”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再顾虑脸面了,只死死盯着司明远。
司明远眉头微蹙,淡淡道:“不如我这样问你吧,夏小姐,你想要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你想和你的父亲还有哥哥作伴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夏沐颜脸色苍白如纸。
“这是重罪,而你正打算包庇他们。”司明远淡漠道:“如果你打算去和他们作伴的话,你可以继续坚持你刚刚的想法。”
夏沐颜的手微微发颤,嘴唇都在哆嗦:“司少这是在威胁我……”她的眼底迅速地蓄满了泪水,哑声问道:“那我喜欢你的那些年呢?在你眼中就真的那么一文不值吗?”
“是的,”司明远的脸色冷峻非常:“你是否喜欢我,与我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为你负责,现在你只能选择自己对你自己负责,那么……u盘你是否准备交给我们?”
夏沐颜近乎绝望地看向司明远,良久方才哑声道:“你知道她母亲曾经对我们家做过什么,纵使如此,你还是决定和她站在一起,她到底有什么好……”
司明远的神色堪称冷厉,只静静伸出手,面上写满了不容置疑。
夏沐颜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眼泪唰地落了下来,抽抽噎噎地将手中的u盘递了过来。
司明远径自接了,这才淡淡道:“我会交给警方,视同你主动上交。”
“我父亲不会饶了我的。”夏沐颜哑声道。
“那些事情,在他们决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时就应当考虑过了。”迟南雪淡漠道。
夏沐颜没说话,只是哑声道:“迟南雪,你也不用装傻,你以为我父亲和我哥都忘了?我不敢说,不代表他们也不会说……我们之所以有了今天,有多少都是你母亲的功劳你知道吗?!”
“没有定论的时候,如果夏小姐继续搬弄是非,是要承担责任的。”迟南雪冷冷看过去。
夏沐颜果然不敢多说了,不甘心地看了迟南雪良久,这才愤愤然地走了。
迟南雪松了口气,司明远轻轻摸了摸迟南雪的头。
迟济桓从楼上小心地探头探脑:“她刚刚说外婆怎么了呀?”
“你怎么……”迟南雪一怔。
“之前晏雁来家里的时候见过他,忘了?”司明远问道。
迟南雪沉默片刻,道:“没事,有些事情还需要确认,别担心。”
“外婆对我很好。”迟济桓小声道:“也很温柔。”
迟南雪看了迟济桓许久,这才笑了笑,又下意识弯下腰去。
司明远看得心疼,蹙眉道:“南雪,不舒服的话就不要撑着,让医生过来看看。”
“没事。”迟南雪连吃了几块梅子,这才笑笑道:“我上楼睡一会儿,一会儿晚饭好了叫我吧。”
司明远的神色是明显的担忧,顿了顿方才应了。
这一觉,迟南雪睡得昏昏沉沉。
混混沌沌的,她没来由地就梦到了小时候——
迟麓麟坐在沙发上,看向晏雁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惊慌:“怎么能需要这么多钱?晏雁,你再帮我想想,你爸那儿真的没办法了吗?”
“我爸肯定是不成了。”晏雁闭了闭眼,叹气道:“我爸那儿有多少我心底有数,麓麟,你忽然要这么多钱,我也很为难啊……”
“那不是没办法吗?晏雁,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你告诉我,这么好的机会,我能不要吗?”迟麓麟有点急了。
晏雁只好叹气道:“我再想办法,行吗?你以后也要量力而行,这种事你说我上哪儿去处理去……”
“不行,这笔钱一定要有,没有的话,云鼎就完了。”
“你……你签了对赌协议?”晏雁难以置信地问道。
迟麓麟面色阴沉,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对,如果这次合作成功了,我就能让云鼎更上一层楼,我们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成功……”
“云鼎就是旁人的了,连同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晏雁近乎错愕地看过去,哑声道:“你这是逼我啊,我能给你印钞票吗?”
迟麓麟猛地抱住了晏雁:“你能,肯定能,那么多次我们都过来了……”
“夏家和我说了个生意,我不想做,这里面有些猫腻,夏家都未必看出来了,他们家就夏夫人看的明镜,倒是也不同意,”晏雁闭了闭眼,良久方才问道:“你觉得呢?”
迟麓麟一怔,看向不远处偷觑的小小的迟南雪,话音微微一顿,良久方才咬牙开口:“要是我看,没什么不行的。”
迟南雪猛地从梦中惊醒,迎上司明远微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