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迟南雪总是会想,像是迟麓麟这样的男人,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仔细想来,或许是不知道的。
他会因为细枝末节的小事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人,也会因为一点点的不顺心将爱人弃如敝履。曾经是晏雁,而今是陆薇薇。
陆薇薇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面上一片死寂。
迟麓麟本想随着救护车去,医生开口道:“刚才来的时候,外面好像是有记者,不知道是在追着拍什么。”
迟麓麟的脚步顿时就是一顿,看向姚采薇,低声道:“采薇,抱歉,我这实在是不方便,你也知道这如果被那些人拍到,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姚采薇没多说话,只是含着泪点头。
迟麓麟知道姚采薇不会如何,轻轻摸了摸姚采薇的头,这才看着她出去了。
良久,迟麓麟方才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迟南雪:“南雪,情况你也看到了,爸爸也不想瞒着你,公司那边你帮着多周旋一下,别让这种事影响了。”
迟南雪微微垂眸:“好。”
“一点都不影响我想是不太现实的,但是……”迟南雪淡淡道:“毕竟公务为重,我想大家都有这个自觉性。”
迟麓麟的脸上划过一丝难堪,道:“我不能允许他们在公司说我的闲话,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
“不可避免的……”陆薇薇低笑了一声,脸色苍白如纸:“那只是你的特助,她在我们家来来往往,你还说是不可避免的?”
“我说了,你应该认清你自己的身份。”迟麓麟沉声道。
陆薇薇咬了咬下唇,道:“你放心,我太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一天不和我离婚,我就一天都是这个家的夫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你想让姚采薇爬到我头上来,就等我死了吧!”
她说完,径自一甩手就要上楼。
迟麓麟的脸色登时无比难看,沉声开口道:“你现在若是上楼,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和你离婚!”
陆薇薇却像是忽然冷静了下来,她扭头看向迟麓麟,垂眸笑了:“你去吧,你真的觉得我还在意吗?”
迟麓麟沉默良久,陆薇薇这才轻蔑地笑了:“我现在觉得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我居然觉得你也是个成功人士,现在想来,你可能就是个天生的暴发户罢了。”
她说完,径自甩手上了楼去。
迟麓麟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手背上的青筋看起来有点吓人。
迟晓晴有点紧张地握住了迟南雪的手,迟麓麟侧目看到了,脸色顿时无比难看,厉声呵斥道:“搅家不宁!什么东西!”
迟晓晴微微咬住下唇,迟麓麟愈发变本加厉地开口道:“你和你妈都一样,我他妈就不该让你们进门!”
迟南雪在旁边听着,明知道迟麓麟是在发泄,却还是觉得说不出的滑稽。
迟晓晴闭了闭眼,第一次如此凌厉地开了口:“你不用觉得对我很好,我该对你感恩戴德,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
面对迟麓麟愈发冷冽的神色,迟晓晴只是平静地笑了:“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出生在你们的家庭,不是我主动想要的,如果是让我选,我还不如生在一个家境没那么好的家庭里,至少我知道我爸爸妈妈都爱我。”
迟麓麟轻蔑地笑道:“你不用说这种漂亮话,你自己过一下那种日子再来和我说,不用现在说,你找男朋友都知道找有钱的,你以为我不了解你?迟晓晴,你过去的所有生活都是我给你的,你现在倒是会说……”
“我不在乎!”迟晓晴近乎撕心裂肺地喊道。
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如果能选择,我从来都不在乎。”
她的声音愈发小了下去,却不知道自己是在说给谁听。
许久,迟晓晴方才闭了闭眼,脸色难看地厉害。
“我妈别的不说,这句话是真的说对了,你就是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迟晓晴咬牙道:“我等着看你孤独终老的一天,那时候你就等着迟祥龙给你养老吧!”
迟麓麟看了迟南雪一眼,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中有多少是出自迟南雪的。
迟晓晴却只是匆匆转身,抓着手包冲过去门去了。
迟麓麟咬咬牙,道:“你一会儿回去吗?”
迟南雪淡淡颔首:“回去,父亲有事?”
“没什么,让你看笑话了。”他下意识道,又万分讽刺地开口了:“不过话说回来,是迟晓晴叫你回来的?”
迟南雪轻轻笑了,她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曾经的熟悉感正一点点被时间剥离了,她只觉得说不出的恍惚:“什么时候开始我回自己的家都需要他人的允准了?”
“这毕竟不再是你的家了,你既然选择了出去住,就该明白这一点。”迟麓麟蹙眉正色道。
“或许太久没有提醒父亲,父亲已经忘记了,这栋房子我母亲留给了我一半,这里有我的一半产权。和陆薇薇离婚会让父亲失去为数不少的财产,可是倘若父亲要和我清算这笔账目,我倒是也不介意和父亲好好清算一二。”迟南雪含笑开口,目光分明那么清明,却让迟麓麟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陆薇薇、迟南雪……甚至是从前最安分的迟晓晴都敢和他争执不休了。
而他是如此地无能为力。
许久,迟麓麟方才道:“行,那你自便吧。”
这几乎是最后一点强撑的自尊,迟麓麟上楼的时候甚至有点忐忑,生怕迟南雪再说出什么来。
迟南雪却只是平静地将一些东西收拾了,这才出了门去。
迟晓晴就在院门口静静跟靠着,眼眶红红的,见迟南雪出来,她这才苦笑一声:“姐。”
她的声音很小,眼神也怯怯的。
迟南雪忽然就想起之前司明远说过的——
她还是太心软。
迟南雪轻叹了口气,道:“怎么?”
“我出来才发现,我连能去的地方都没有。”迟晓晴小声道:“我不敢去夏家,我……”
她连最基本的任性妄为的权利都失去了。
她没来由地想起从前和柏年肆意吐槽的日子,忽然就有种说不出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