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麓麟却顿觉十分紧张。
他知道那个项目之前司明远要求迟南雪一直跟着,后来迟南雪离开了华夏国,项目自然而然地就换了人。
迟麓麟只以为司明远要追究往事,立刻开口道:“那件事不能怪南雪,司少,您有所不知,我那时候也盯着了项目,而且,而且南雪也派人盯着了,刘娴您知道吗?就是南雪的人,一直都是项目的负责人,您看夏少不是也什么都没说吗……”
司明远被说得烦不胜烦,猛喝了几口粥,这才蹙眉道:“我没说这个。”
迟麓麟一头雾水,不是说这个是在说什么?司明远这人可真是难伺候。
司明远叹了口气,许是因为味道太单调了,他喝粥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迟南雪迟疑片刻,道:“你们稍等一下。”
迟麓麟看了一眼手机,立刻道:“抱歉啊司少,南雪,我可能要回去了,你陆阿姨说她肚子疼,我得回去看看。”
他丝毫不掩饰眉间的焦灼,看向司明远的眼底添了三分谄媚笑意:“那司少您好好聊,我先回去了。”
司明远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迟南雪匆匆去厨房了。
她去取了几小碟酱菜,回到桌边却只觉得晴天霹雳——
迟济桓就坐在常坐的位置上,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司明远,良久方才轻声道:“大哥哥,您长得真像我呀。”
他嫩声嫩气的,司明远静静打量了迟济桓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撑着头笑了。
重逢以来,这是迟南雪第一次看到司明远笑。
其实印象中司明远很常笑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冷肃的意味会少去三分,看起来线条都变得柔和了一些。
可是重逢以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司明远放松下来弯起唇角的模样了。
“你叫什么?”司明远难得有耐心地问道,甚至轻轻摸了摸迟济桓的头。
“我叫济桓。”迟济桓犹豫了一下,小声道。
迟南雪僵立在不远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明远却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迟南雪回来了,他转头看过去,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心思。
“济桓,你先上楼去。”迟南雪沉声道。
“可是……妈妈不是说有小伙伴来吗?”迟济桓顿觉有点委屈,小声道。
迟南雪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生意伙伴,迟济桓果然完全没能听懂,还以为是小伙伴来了呢。
迟南雪几乎不受控制地转头,看向司明远冰冷的神情,心顿时沉了下去。
“济桓,听话。”迟南雪沉声道。
司明远没做声,只是眼底添了三分嘲意。
肖管家见情况不对,紧忙伸手将迟济桓抱走了。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面面相觑的迟南雪和司明远,司明远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你的?”
迟南雪手指微微蜷紧。
她以为……司明远若是只在美国呆上几天,是断然不可能发现这些的。
很显然,她的沉默激怒了司明远,司明远淡淡冷笑一声,从随身的手包里面摸出来一个信封,看都不看就丢在了桌上。
迟南雪下意识看过去,照片洋洋洒洒地落了一桌,尽数都是这三年间的她。
迟南雪难以置信地看向司明远,司明远神色冷肃,唇角也微微抿紧:“你以为你能瞒得住我?”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良久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这又是何必……”
“迟南雪,我最恨人不辞而别。”司明远的语气很平静:“我以为你也明白。”
的确,自己的母亲离开了,给她带来的是长达多年的绝望和挣扎。
那么自己呢?
自己离开了以后,司明远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准备了别墅,按照你的喜好装修,带着你一间一间转过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在想着怎么离开……”司明远的声线分明平静的很,却让迟南雪止不住的颤栗:“有任何事情,我以为你会和我商量,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就直接跟着南家成一走了之,你想过我半点吗?你所谓的喜欢,就是这样的?”
迟南雪的眼泪差一点就要汹涌而出,她死死咬住牙关,低声道:“我没有……”
现在解释这些,实在是太苍白无力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告诉司明远,当年的自己是因为司景深的逼迫才离开的,那些事情和当年盛家的事情纠缠在一起,让她彻底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是这些话,说出口的瞬间就成为了借口。
她闭了闭眼,千言万语只化作那一句,她沙哑地开口:“抱歉。”
“孩子怎么回事?”司明远沉声问道。
迟南雪微微咬住下唇。
“哺乳期已经过了,你不说真话的话,我会争取抚养权。”司明远靠近了一点,淡淡道:“你也知道,无论依托哪个国家的法律,你都不会占据优势,我有充足的时间陪伴孩子的成长,你呢?”
迟南雪难以置信地抬眼看过去:“你不能这样做,司明远,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以为你了解我吗?”司明远的眼底带着满满的嘲意。
她以为……
她足够了解他。
她了解他的心情,了解他的喜好,了解他不悦的时候喜欢蹙眉,开心的时候也会弯起唇角,眼底的神色都会跟着柔和万分。
可是那些,全部都是三年前的他了。
这三年之间,司明远改变地太多了,而迟南雪知道,是自己的离开让司明远彻底改变了,她还有什么资格介入他的生命?
司明远的手微微抵着胃,不动声色地起身:“明天我会带人来给孩子做亲子鉴定,到时候我希望能够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不要逼我……”迟南雪咬紧牙关,低声道。
“逼你。”司明远轻笑一声,神色是说不出的漠然:“那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只是希望他有更好的生活,谈何逼你?迟南雪,你不该让我见到他。”
他的神色那么冰冷,让迟南雪只觉无比陌生。
迟南雪整个人轻轻打了个晃,勉强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