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时间快到了,你若有哪里有疑问的,可以找朕说,你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不熟练很正常。
陛下是在担心我吗?沈郁心头微暖。
若没有
陛下问的真巧,我还真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沈郁说了些不应当他这个不生活在皇宫里的人知道的点,还请陛下解惑。
商君凛心情颇好的一一解答,沈郁笑着答谢,商君凛猝不及防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眼。
陛下,今年应当不是藩王归京的日子,陛下为何要将他们叫回来?沈郁想了这个问题几天,都没想出原因,前世回京的只有越王一人,还是他自己找了由头回来的。
贵君入宫,自当要与皇室众人见上一见。
沈郁愣了,他想到了商君凛可能有的任何一种计划,唯独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
啧,朕与皇室的关系算不上好,贵君也不必多在意他们,认一认脸便是。提起这些本该是亲人长辈的人,商君凛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尊重。
商君凛与皇室关系不好沈郁知道一点,还是前世从越王那听来的。商君凛是皇后唯一嫡子,本该被立为太子,顺风顺水长大,继承皇位,奈何先皇脑子不清醒,非要废了嫡子给宠妃生的儿子让路,结果嘛
商君凛将先皇和宠妃生的儿子一锅端了,以血腥手段上位,皇室对此一直颇有微词。
前世的越王便是抓住这点,笼络其他皇室,给商君凛找了不少麻烦,可惜商君凛太强,他们前期的各种动作都如隔靴搔痒,唯有后期真正给商君凛造成了困扰。
有哪些皇室呢?
沈郁从记忆里翻找出几个名字,正好借宫宴先会一会他们。
要藩王归京的圣旨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各藩王封地,现存的藩王并不多,多是先皇那一辈的,至于和商君凛同辈的,大部分被他端了,剩下的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有一丝冒头。
收到帝京来的圣旨,商君凛的兄弟们第一反应是害怕,皇帝终于要对他们下手了吗?得知只是回去参加宫宴,纷纷松了口气。
不敢有丝毫耽误,接旨后他们立刻吩咐下去,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踏上回京之路。
唯有越王,被皇帝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是想找借口来一趟京城不假,可不是在他人还在京城的时候,宣旨的人已经在去他封地的路上了。
越王毫无办法,只得放下手头的事,匆忙回封地,他秘密离开封地的事绝不能被皇帝知道!
一路跑死了好几匹快马,日夜不休,终于在皇帝的人进封地之前赶了回去,顾不上休息,处理好离开的痕迹,宣旨的人就到了。
接完旨,宣旨的公公见越王脸色不太好,关切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劳烦公公关心,本王无事。
越王身后的人给宣旨公公递了个荷包,宣旨公公不动声色掂了掂重量,表情越发和气,笑眯眯道:越王殿下好好保重身体,咱家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京城来的人离开后,越王腿一软,差点摔倒,身后人连忙扶了他一把:殿下。
越王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在下属焦急的声音中失去了意识。
越王府顿时乱做一团。
消息在第一时间被传到混在宣旨队伍中的隐龙卫耳朵里,随后被加急加密送到商君凛手里。
越王根本没时间好好休息,皇帝旨意下的急,以至他必须立刻启程去京城。
心腹担心时间赶不及,没等越王醒,就把人搬上了回京城的马车。越王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醒来,听完心腹的话,气得心口疼。
心腹低着头,准备承受越王的怒火。越王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此番狼狈姿态被人看了去,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气过头的越王无力摆摆手:本王知道了。
他是真的没脾气了,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偏偏还不能对任何人说,京城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想想都头大。
沈清然这段时间也过的很糟心,摔断了腿不说,还被镇北侯关了禁闭,没法去找喜欢的人,那人前两天还差人给他传消息,这两天也没音信了。
最令沈清然无法忍受的,是有人不断在他耳边念叨沈郁进宫后有多得宠,陛下又为他做了什么,每每想到这些差一点就能成为自己的,沈清然就嫉妒的发疯。
二公子昨日又打了几个下人,侯府里的下人越来越不乐意去他那伺候了。慕汐将从外面摘来的梅花插到花瓶里,开口道。
慕汐一直觉得二公子很假,每日跟丫鬟小厮们说什么人人平等,也没见他少让人伺候,偏偏那些见识短的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越发爱往他身边凑。
哦?沈郁挑眉,他不是一向看不惯随意打骂下人那一套吗?
装的吧,慕汐撇撇嘴,不屑,嘴巴上说的好听而已,奴婢以前就打听过,在他院里伺候的待遇远不如公子身边的人,也不知那些下人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觉得他比公子好。
商君凛在一旁批折子,闻言抬起头来:目光短浅,有眼无珠,要朕说,镇北侯家的庶子,远远及不上你家公子。
慕汐狠狠点头,对商君凛的恐惧都消退了不少。商君凛最近不知怎的喜欢把折子带到玉璋宫来批,慕汐对他也不像从前那样一惊一乍了。
陛下忙完了?沈郁抱着手炉踱过去,商君凛霸占了他原本用来看书的地方,那儿被布置的十分舒适,沈郁可以在上面窝一下午。
见沈郁过来,商君凛给他让了个位置,半真半假抱怨:贵君真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心里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沈郁不客气坐下,甜言蜜语张口就来,陛下在我心里永远是无可替代的。
贵君看看这个。商君凛递给他一道折子。
沈郁接过来,默默看了,又默默还回去,盯着商君凛不说话。
是一封劝皇帝纳妃的折子。
贵君意下如何?商君凛面上表情不变,同样的折子,朕这里还有很多。
陛下,沈郁突然揪住男人衣领,将人拉过来,声音莫名带着凉气,陛下信不信,进来几个人,我就能让宫里多几具尸体?
第15章
一旁伺候的宫人扑通跪下,谁都没想到,一向温和好脾气的沈贵君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不敢抬头去看帝王的脸色,可他们对皇帝的脾性有所耳闻,沈贵君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会惹怒皇帝。
他们更想不通的,是沈郁为何要自掘坟墓,皇帝是宠爱他不错,但自古帝王后宫哪会只有一位美人,沈郁表现出自己的善妒不说,还用上了威胁,岂不是自断后路?
慕汐额角已经沁出一层细密汗珠,她克制着心中的恐惧抬头,可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自家公子的脸,看不到皇帝的表情。
令人压抑的寂静中,孟公公小心去看帝王脸色,蓦的心中一跳。
这位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
再看沈郁,脸上还带着笑意,唯有那双漆黑眼眸,一眼望进去,寒意入骨。
孟公公越发想不透镇北侯家的这位嫡公子了。
被默默关注的两位主角没有在意宫人的想法,沈郁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美帝王,呵气如兰:陛下当真要纳新人进宫么?
朕的贵君怎么能如此善妒?商君凛就着沈郁的力道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丝暗示,如果贵君能用实际行动打消朕的想法,朕就依你。
两人说的仿佛不是什么扩充后宫的大事,而是什么无关紧要之事。
沈郁垂眸扫了一眼跪着的宫人,目光在其中一个小太监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在对方发现不对时收回视线:陛下当真要在这里,这些人面前么?
商君凛揽着沈郁的腰将人抱到腿上,漫不经心看了孟公公一眼:孟常,带人出去。
孟公公不敢忤逆,垂首带走了所有宫人。
宫人都离开后,沈郁松开抓在商君凛衣领上的手,想从商君凛腿上下来。
刚动就感觉到腰间手臂一紧,沈郁疑惑看向商君凛,那目光似乎在说:人都走了,你该放开我了吧?
岂料商君凛非但没有松手,还将人往怀里揽了揽,意有所指:贵君,你的表示呢?
陛下不满我方才的表现么?沈郁瞪他一眼,想必很快京城都会知道,新入宫的沈贵君不仅善妒,还威胁陛下不得纳新人进宫呢。
陛下,我损失的声誉,您打算怎么补偿?
商君凛挑起沈郁下巴,眸色深深看着他:贵君想要什么补偿?
玉璋宫的珍宝都看腻了,陛下
你胃口倒是不小。
商君凛这话说的不假,玉璋宫本就是除几处主要宫殿外最华丽的一座宫殿,里面用作装饰的奇珍异宝更是不少,单论华丽程度,比帝王寝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郁成了玉璋宫主人后,帝王赏赐更是源源不断,哪一样不是珍贵之物,沈郁倒好,轻飘飘一句看腻了,商君凛便得给他送一批新的过来。
陛下过誉,沈郁就当商君凛是在夸他了,眉眼弯起,食指在男人肩膀处点了点,陛下打算何时松开我?
商君凛一只手禁锢在沈郁腰上,一只捏着他下巴,闻言,商君凛松开手,沈郁慢吞吞从男人身上挪下来。
这次没遇到阻碍。
沈郁回头,商君凛已经重新开始看折子了,除了刚刚突然拦他一下,没有任何异样。
沈郁甩掉脑子里各种想法,拿起商君凛命人送来的皇室族谱翻阅。
皇族,尤其是商君凛这一辈,人口不多,除了越王,其他皇室都安分的很,就是越王,现阶段也不敢表现出一点野心。
商君凛在玉璋宫歇了一夜,第二日上午,以安抚贵君优思的由头给玉璋宫送来大批赏赐,孟公公亲自过来宣旨,玉璋宫上下担忧了一夜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慕汐从库房里选了偏沈郁喜好的物品重新布置玉璋宫,沈郁捧了话本在外面边看边晒太阳。
多日不见的顾太医前来求见,慕汐知道自家主子对顾太医对一分关注,亲自带人过来。
多日不见,顾太医可还安好?沈郁从话本里抬头,声音懒洋洋的。
顾太医跪下行了个大礼:臣感谢贵君救命之恩。
顾太医说的哪里话,我一直待在玉璋宫里,如何担得起顾太医一句救命之恩?沈郁偏头,顾太医请起。
救命之恩不是沈郁不肯能承认就能当做不存在的,顾太医也知宫里人多眼杂,听从沈郁的话站起来:请贵君伸手,臣为您把脉。
雪白皓腕从宽大袖摆中伸出,顾太医目不斜视为沈郁把完脉:贵君脉象平和,可以换下一个调养方子了。
有劳顾太医。
这是臣的职责。若说从前给沈郁调养身体是顾太医身为医者的职责,今后便多了一份不言说的恩情在里面,顾太医对沈郁的身体状况越发上心起来。
顾太医是真的感念沈郁的恩情,若不是沈郁那日霸道宣布不准他为别人治病,他肯定会忍不住在那些人求上门来时出手,凭白把自己搭进去。
他因为沈郁的话躲过一劫,不管沈郁是出于何种目的说下那番话,都更改不了已发生的事实,按陛下对那些人的态度,若他真搅和进这件事里,恐怕难以逃脱被问责。
轻则丢掉官职,重则丢掉性命。
顾太医离开时忍不住想,沈贵君当初说那番话,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
回到太医院,相熟同僚过来问好,顾太医人缘一向很好,很快身边就聚集了不少人。
几人一边讨论医术一边往里走。
突然,不远处传来压低声音的议论声。
这位沈贵君是有多美啊,竟迷得陛下答应他不纳新人。
可不止,我听说啊,那位甚至还出言威胁,说什么宫里进几个人他就弄死几个
这也太陛下也由着他么?
他现在正得宠呢,要什么陛下不给?听说为了安抚这位贵君,陛下又赏了不少东西到玉璋宫呢。
可他只是一个男人啊,又生不出孩子,陛下难道还能因为他一辈子不留后么?
镇北侯当真是赚,送了个魅惑人心的嫡子入宫,以后可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顾太医倏地停下脚步,正在跟他讨论一种病理的人诧异:怎么了?
麻烦诸位等我一下。说完,不管同僚疑惑的表情,向说话的那群人走去。
被留下的几人对视一眼:怎么回事?
不知道,上去看看。
谁许你们妄议皇家之事?顾太医冷声开口。
正说得起劲的几人猛地住嘴,心虚地低下头:下官知错。
他们都是太医院的小官员,顾太医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自然是不肯得罪的。
顾太医记下几人身份:下次别让我听到你们妄议这些事。
妄议皇家私事确实不妥,几人诺诺应是。
跟随顾太医过来的几个同僚越发迷惑,顾太医什么时候会在意这些杂事了?
经此一事,世人再次刷新了沈郁的受宠程度,陛下都肯为了他空置后宫,可见用情有多深。
那些想往后宫送人的大臣也不得不打消心思,陛下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若他们真想往宫里塞人,指不定一天不到送进去的人就没了。
尤其是打算送子女入宫的,再也不敢吱声,他们是为了让人进宫争宠回馈家族,可不是为了让人进去送死的。
早朝上,皇帝表明了不纳新人的态度,下朝后,镇北侯在众朝臣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中一脸恍惚地走出来。
侯爷,有人靠近,侯爷当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又有几人围上来,侯爷,您可得劝劝贵君啊,身为皇帝的人,怎可如此善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