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闭嘴!”
陈叔宝大喝一声,让混乱的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随后他一脸笑意地看着秦风,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问道:“天使当真要如此?”
陈叔宝不适合当皇帝,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但要说他是个什么都干不成的蠢货,那也是胡说。
其实陈叔宝完全可以说得上才华横溢,当然,这个才华没有体现在治理国家之上,但作为一个诗人,陈叔宝相当有料,不敢说能比肩南唐后主李煜,但绝对比乾隆那个装逼犯要强出无数个档次。
更重要的是,陈叔宝十分喜欢诗词歌赋,以至于南陈很多官员未必懂得治理国家,但说起诗词歌赋来却是一把好手。最典型的就是江总,如果不是诗词做得好,别说尚书令,他能不能在建康城为官都是一个问题。
而秦风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其他东西,陈国的君臣未必敢和他赌,毕竟十二座城池不是十二颗白菜,说送就能送出去,一点都不心疼。但诗词一道明显是南陈上下的心头好,若是这个要求他们都不敢应的话,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再者说,对于诗词,他们也有信心,秦风年纪不大,之前也不出名,他们没理由会害怕一个年轻人的挑战,不是吗?
秦风一脸笃定道:“当真如此!”
陈叔宝搓搓手,似乎是有些犹豫,或者说不忍地问道:“确定?”
秦风乐了,其实在说服萧摩诃的那一刻起,他效仿甘罗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说心里话,他不太愿意再搞这么一遭,名声传扬出去容易,可再想低调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如果肚子里真有货,那也无需害怕。
可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却很清楚,作诗?打油诗他倒是能来两首,但和这群古人比,他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不够。只是那谣言把他逼到了这,他能怎么办?
难道跟陈叔宝说,我已经劝降了你的大将萧摩诃,不需要再效仿什么甘罗了。
他要是敢说这话,下一秒就能看见一群南陈文武冲上来把他碎尸万段的场景,别说区区一个杨义臣,纵然是把宇文成都找来都不一定保得住他。
或者他说根本没有这回事,那他自己丢人还是小事,丢了大隋的脸,回去怎么办?
传出谣言的人定然就等着这个时刻呢,相信他一进大兴城,等待他的就是鹰扬卫亲切的面孔,连杨广都护不住他。
所以,秦风必须走这么一遭,而且必须要赢,不需要得什么城池,但是名声必须得打出去,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确定!”
陈叔宝无比痛快道:“好,赌了!我陈国上下若是输了,十二座城池必然拱手送上,天使若是输了...”
秦风同样无比爽快道:“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这话不好,要朕说,天使若是输了,那就自罚三樽便是。”陈叔宝很是大气,并没有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喜欢吃喝玩乐,也是个昏君不错,但却不是什么暴君。
“那是天使先,还是...”
秦风一脸谦虚道:“国主为主,我为客,自然是客随主便。”
“也好。”
答应一声,陈叔宝捻动胡须,看了看周围的风景,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喜道:“有了!”
只见他起身指了指远处的临光殿,又回头瞅了瞅身边的张丽华,笑道:“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好诗!”
“彩!”
只一句出口,南陈臣子欢声雷动,时不时还瞅两眼秦风,那眼神似乎在说,小样儿,打架我们不是对手,作诗,你们这群蛮子还差得远呢。
“陛下须臾成诗,比古之陈思王更胜一筹!”
陈思王就是那位七步成诗的曹植,不得不说,江总这马屁拍得有点不要脸,但陈叔宝的本事着实也了得。
陈叔宝很得意,张开双臂,仿佛拥抱天下的样子让人以为他不是那个历史上著名的陈后主,而是横槊赋诗的曹孟德。
略微停顿片刻,等众人的喝彩声消散以后,陈叔宝继续道:“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好诗!好诗!”
“建安七子不过如此,竹林七贤也就泛泛!”
“建康纸贵!此诗一出,建康纸价当上涨数倍!”
得,陈国群臣就跟集体高潮了一回,什么不要脸的词汇都往陈叔宝的身上硬堆,恨不得把他夸下天上地下,自古至今第一大诗人。
秦风也有点发懵,他万万没想到,陈叔宝那首名留青史的玉树后庭花竟然是这么写出来的。
不过,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啊。
“没了?”
陈叔宝兴致很高,闻言笑道:“确实应该还有尾句应和,只是文思至此,或许来日方能有所领悟。天使以为呢?”
这话是客气,可惜的是,秦风这小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悠悠的接上句道:“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这句就是陈叔宝历史上自己作的最后一句,可不是秦风信口胡诌。不过好好的一首描写嫔妃们妖娆媚丽,堪比鲜花的诗词,被秦风加上这么一句,平白多了几许哀愁,三分哀怨,可把包括陈叔宝在内的南陈君臣给恶心坏了。
问题是秦风偏偏接得十分工整,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简直让人能憋出内伤。
江总出口道:“国主已作诗一首,若是天使以为自愧弗如,还是趁早自罚三樽为好,我等定然不会难为天使。”
“别啊!”
秦风笑道:“作诗嘛,简单的很,前几日我自大江顺流而下,途经赤壁,有所感怀,如今便献丑了。”
说完,秦风举着酒樽,装模作样地在大殿中央渡步片刻,然后将酒樽中的美酒全部灌入口中。
就在陈国君臣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以为他故弄玄虚的时候,秦风开口了。
“折戟沉沙铁为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
说到这,秦风颇为无礼地直视陈叔宝和他的嫔妃张丽华等人,大声道:“铜雀春深琐二乔!”
诗的杀气很重,不过这倒不是大事,江南君臣固然温婉,但也并非不能欣赏豪迈之诗。只是秦风这诗里面的寓意让他们很愤怒。
这诗就好比是在告诫他们,三国时的赤壁之战,东吴的胜利不过是偶然而已,如果没有东风的眷顾,大乔小乔早就被曹操抓着暖床去了,后面还有东吴屁事。
东吴的寓意不用说,自然是他们南陈,而曹魏不用说,定然是大隋,至于张丽华等人,自然是二乔喽。
“大胆!”
“小子狂妄!”
两个文臣齐齐出列,戟指秦风,那模样,仿佛恨不得把秦风大卸八块一般。
秦风自顾自给自己重新满上一樽美酒,一饮而尽,然后不屑地鄙夷了这两人一眼,摆手道:“接不上来承认就行,无需用这等小手段掩饰,丢人!”
这话一出,南陈群臣傻眼了,这怎么评价?
陈叔宝的诗好不好,那肯定是不错的,毕竟打铁也要自身硬,要是没两把刷子,陈叔宝也不敢出来装这个逼。
可秦风的诗呢,去掉那些寓意的话,那也是上佳之作,甚至隐隐还高上陈叔宝一筹。
可就这样让他们交出十二座城池,又没人甘心。
江总眼珠一转,起身开口道:“今日国主宴请天使,此乃乐之极也,国主之诗紧扣于此,可天使却...”
话没说完,秦风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就知道你们不会服气,不过没关系,诗作过了,且听我再来一首词。”
把酒樽满上,秦风又在大殿中央开始转起圈来,装模作样,倒真像那么回事。
这年头不是没词,只是这个新鲜玩意还不算流行,更没有什么能够千古流传的名篇。南陈众人听到这话,都憋着劲看秦风出丑。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吱溜!”
念完最后一句,秦风又将酒樽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说不出的潇洒。
不过酒一进肚子,秦风就知道坏了。
他的酒量从来都不怎么样,之前虽然吃了点东西,可根本没把肚子填饱,如今又是喝酒,就是转圈,酒劲上头了!
如果换成平常,那醉也就醉了,了不起睡一觉,难受一会而已,可如今这正比试着呢,他醉了不要紧,万一这群操蛋玩意耍赖怎么办?
想到这,秦风伸手撑住一张小案,开始了他真正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