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长公主与白七小姐把一切都招了,接下来的事本宫会替你处理好的,你且安心吧!”皇后娘娘热情地走上前道。
秦宁之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感激的模样,跪下身行了谢礼,“民女叩谢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
“不必拘礼。”皇后忙将她拉了起来,笑着道:“这一切都是应当的,本宫最是注重女子的德行,长公主和白七小姐一个身为皇家子嗣,一个身为重臣贵女,一直被本宫当做榜样约束其他贵女的言行。谁知她们如今却首先不尊礼数,肆意妄为,甚至做出那样下三滥的事情来,实在是可恨!今日若不是你将她们的事情揭发,本宫还不知道要被她们欺瞒多久,那才是枉作好人呢!”
皇后这一番夸赞叫秦宁之有些招架不住。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朝皇后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依旧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太后乏了,你随本宫到坤宁宫去坐坐吧,本宫正好有些话要问你。”
秦宁之愣了下,忙看向太后。
太后朝她摆摆手,道:“去吧,昨日在尚书府的一些细节,你再同皇后说说。”
秦宁之不敢违抗太后和皇后的命令,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可她心里却觉得奇怪。
她不过是阴差阳错帮了皇后两次,皇后这对她的态度未免也太热情了,真叫人吃不消。
当然这些话秦宁之只敢在心里想一想,面上则是恭敬有礼,不动声色。
之后由宫婢领路,秦宁之很快随皇后抵达了坤宁宫。
坤宁宫位于紫禁城的中轴线上,坐北拥南,面阔连廊9间,进深3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整个寝殿看起来要比慈宁宫要更恢弘大气,装饰也更为考究华丽。
秦宁之过了垂花大门,随皇后一路进了东暖阁,很快有宫婢恭敬地上前请安,之后端茶倒水,准备蜜饯瓜果,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显然是训练有素。
秦宁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想着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就算不受皇上的宠爱,只要太子一日不倒,她的地位就稳如泰山,倒是真什么好烦忧的。
这样的皇后,空闲下来可不就得给自己找些事做。
看来长公主一事,她找皇后还真是找对了。
“丫头,你坐。”皇后招呼她坐了下来,脸上始终挂着热情亲切的笑容。
秦宁之收起思绪,顺从地坐了下来,主动道:“皇后娘娘对尚书府一事可还有疑虑?民女一定知无不言。”
“不着急。”皇后对这事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反而问道:“本宫听说,你的父亲是锦衣卫副指挥?”
秦宁之点点头,老实答道:“回皇后娘娘,民女的父亲正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秦寅。”
“不错,不错。”皇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赏道:“你父亲替皇上分忧解难,你也替本宫解决掉了两个麻烦,可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这高帽就戴得太大了,秦宁之下意识地低下头,谦逊道:“民女不敢,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又笑了笑,亲自上前帮她倒了一杯茶水,“你不必拘谨,在本宫这里没有太多的规矩,随意些就好。”
秦宁之忙受宠若惊地站起身,“皇后娘娘,民女消受不起。”
“诶,你坐下,本宫找你来可不是给你立规矩的。”皇后嗔了她一眼,“本宫就是觉得和你这丫头有些缘分,所以找你来谈谈心。怎么?该不会嫌弃本宫年纪大了,不愿跟本宫多聊吧?”
“民女不敢。”秦宁之又只好坐了下去,心里面却在如雷打鼓。
皇后的反应太反常了,这宫里头的人都是人精,她可不信皇后对她态度这么好,真的是因为觉得跟她有缘。
“丫头,吃些糕点,这是宫里御厨做的核桃酥,尝一尝味道如何?你若是觉得好吃,本宫便让下人给你包一些带回去。”皇后又将糕点推倒她面前,一副要与她闲话家常的模样。
“谢皇后。”秦宁之伸手拿了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接下来便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默揣摩皇后的意图。
“丫头,你今年多大了?”皇后也拿起一块核桃酥,状似无意地问道。
秦宁之将糕点咽了下去,老实回道:“回皇后娘娘,民女今年整十二了。”
“十二了。”皇后点了点头,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便道:“那也不算小了,十一岁便可进宫选秀女了,你可曾相看了什么人家?”
秦宁之的心重重一跳。
选秀女?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让她进宫选秀吗?
秦宁之忙回道:“回皇后娘娘,民女的母亲正在帮民女相看,似乎已经有些眉目了。”
“哦?是哪家的公子?”皇后一副关切的长辈模样,“本宫倒要瞧瞧能不能配得上你,你这么好的姑娘,本宫可不忍心看你低嫁了。”
秦宁之只觉得头皮发麻,低下头呵呵干笑了两声,回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女一切都凭父母做主,自己是万万不敢过问的。”
“你倒是知晓礼数。”皇后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眼神一转,问道:“本宫知道你懂些医术,平时除了爱好医书,可还读过什么书?”
“回皇后娘娘,民女不是很爱读书,平日里喜欢舞刀弄枪,因此常常被母亲责骂。”秦宁之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她想无论皇后是什么意思,在崇尚女子“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当朝,应该没有哪个长辈会喜欢她这种成日里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女子。
皇后闻言,果然一愣,可下一秒,却又立刻笑了出来,“会武功好啊!你身为锦衣卫之女,喜好这些也实属正常。本宫就说与你有缘,想当年本宫也一心想着习武,只是后来父亲要把我嫁给当时的皇上,要修炼成合格的皇子妃,便整日里将我关在绣阁里读书刺绣,这才荒废了。如今看到你能学自己想学的东西,本宫真是羡慕。”
秦宁之抽了抽嘴角,心想皇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皇后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接着又问了秦宁之几个问题,越问越满意的样子,看着秦宁之的眼神就像是佃农在看丰收的庄稼。
秦宁之越发得如坐针毡,刚想找个借口回府,那边就有宫婢来报,说是太子良娣求见。
“良娣来了?”皇后一怔,随后摆摆手道:“请良娣进来吧!”
王良娣来了?秦宁之松了一口气,既然王良娣来了,她们婆媳二人肯定有话聊,那么她应该就能回去了吧?
很快,一袭鹅黄色广袖刺绣长裙,温婉清丽,如弱柳扶风的王良娣便缓步进了屋。
她看到秦宁之,似是吃了一惊,但很快收敛神色,上前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给她赐了坐,“良娣来所谓何事啊?”
“回母后,儿臣有要事要与母亲商讨。”王良娣看了秦宁之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宁之适时地站起身道:“皇后娘娘,既然良娣有要事与您商讨,民女就不多留了。”
皇后该问的都问完了,便点点头,“本宫让宫婢送你出宫,你再多带些核桃酥回去。”
“谢皇后。”秦宁之给皇后和王良娣分别行了礼,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她一走,王良娣眸中便流下了两行清泪,望着皇后哀切地说道:“母后,是儿臣对不住您和太子,您,您还是给太子再娶一房妾室吧!”
皇后拧起了眉,“你这话从何说起?怎么了?”
王良娣咬唇,闪着泪花道:“这几年,太子一直替儿臣寻医问药,可儿臣却始终怀不上子嗣,大夫都说看不出毛病,所以始终没办法治好。方才,方才儿臣又看了一位大夫,那大夫说,儿臣只怕是再也没办法替太子诞下子嗣了!”
“竟是如此?”皇后眉头一蹙,若有所思。
王良娣擦了眼泪,哽咽道:“母后,儿臣知道您与太子爱护儿臣,只是儿臣实在担不起母后和太子的喜爱,还望母后能再给太子纳一房妾室,否则儿臣于心难安啊!”
王良娣是皇后的亲侄女,皇后一向都是护着她的,若是以前,皇后一定会训斥她不准无言乱语,然后再安慰她,最后则会帮她从全国各地找神医来治病。
可今日,皇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王良娣的要求,而是沉思了一会儿,道:“本宫也觉着,是时候给太子再娶一房妾室了。在皇上给太子钦赐下太子妃之前,本宫一定要让自己的人诞下庶长子。”
王良娣的心重重一跳,忙慌乱地看向皇后,紧张地脱口道:“姑,姑母,您,您是什么意思?”
皇后看向她,问道:“你觉着,方才离开的那位姑娘如何?本宫觉着跟她很是有缘,她似乎,是本宫命定的福星。本宫想,将她赐婚给太子,做太子良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