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后皱着眉,“皇上要找秦姑娘做什么?”
再者,皇上是怎么知道秦宁之的?
小顺子低着头恭谨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也不清楚,似乎是与八皇子有关。”
八皇子?
太后越发困惑。
上个月宫里出了事,几位公主皇子都说见到了鬼,被吓坏了,其中八皇子尤甚。
其他几个皇子公主都在太医的医治下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有八皇子始终没有恢复,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
八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他出了事,皇上雷霆震怒,整个后|宫都陪着胆颤心惊。
宫里头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找寻治好八皇子的法子,好因此飞黄腾达,可是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
好不容易有人打听到延陵城有位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在他身上就没有治不好的病人,甚至传言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皇上欣喜若狂,立刻派人出发去延陵找人,结果却出乎意料。
那神医居然拒绝了皇上的要求,说什么自己要上京寻人,没空治病,然后就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着人。
皇上当时在批奏则,气得把奏章都给砸了。
宫里头没有人敢在皇上面前再提起八皇子。
这,一个外头来的小丫头,怎么还跟八皇子扯上关系了?
“八皇子怎么了?又出事了?”太后对这个孙儿倒是没什么感情,甚至因为他的生母德妃狐媚惑人,所以很不喜欢他们母子。
只是皇上疼爱,她也不想跟皇上对着干,所以平日里偶尔也会关心一下。
小顺子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才也不清楚。”
太后皱了皱眉,想了想,挥挥手道:“罢了,既如此,哀家就跟着一道儿去看看吧!”
皇上既然都上门来要人了,肯定是情况紧急。
他们母子近来关系本就有些僵,既然皇上开口,她就不好拒绝,正好过去看看八皇子,顺便了解一下皇上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顺子想了想,皇上只说要秦四姑娘去未央宫,没说只让秦四姑娘一人去未央宫,那么,他也犯不着得罪太后娘娘。
于是小顺子恭谨道:“奴才这就为太后娘娘和秦四姑娘带路。”
太后悠悠地站起身,看了眼还垂首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的秦宁之,淡淡道:“丫头,跟哀家一道儿走吧!”
秦宁之微微福了福身,应声道:“是。”
太后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丫头是个懂分寸的,不像一些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一遇事就咋咋呼呼的,看起来还算是见过一些世面。
她从麟儿嘴里一听到这个丫头的时候,就让人去仔细调查过她。
当时查出来她与书闲交好,甚至还跟着书闲放火烧了麟儿在城郊置办的房屋。
所以她一开始对这位秦四姑娘的印象不是很好,可今日一见,却发现并非如此,这个丫头很是知晓分寸,比书闲要稳重太多。
太后和秦宁之从大殿上走了下来。
顾景元带着顾长宁不着痕迹地退到了一旁。
太后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景儿,书闲,你们可要随哀家一道儿去?”
太后这个问题问得很刁钻,让人回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
皇上只召见了秦宁之一人,太后跟着去,皇上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说什么,他们跟了去,皇上若是不高兴了,觉得被太后掌控,那么所有的怒火都会冲着他们而去,到时候给他们安上一个“窥探皇室机密”的罪名,他们有理也说不清。
可若是不去,太后都离开了,他们还留在慈宁宫做什么?没这个道理也没这个必要,传了出去对国公府的名声也不利。若是提出要回国公府,就更加是会得罪太后。
顾长宁就算是傻,也明白这些道理,心里不免有些焦虑,不停地给站在太后身后的秦宁之使眼色,希望她能够开口说上一两句。
皇上要召见的人毕竟是她,她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顾景元倒是相当淡定,反倒认为这是好事。
太后再怎么看不惯晋国公府,总要看皇上的面子。
皇上现在对晋国公府虽谈不上多信任,但也没有刻意针对的意思。
如果秦宁之真的有本事能够治好八皇子的病症,就凭皇上对八皇子的喜爱,一定会对重重嘉赏秦宁之,几个太医也会获得相应的好处。
而晋国公府就能因此洗清谋害皇室子嗣的嫌疑,太后娘娘的那些怀疑就更站不住脚了。
再者,八皇子治好了,德妃一脉就又可以耀武扬威了,太子必然要专心对付德妃,那么那些暗地里针对晋国公府的小伎俩也会暂时收一收了。
他只怕……
顾景元看向秦宁之,心里竟然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失去了把握。
其实秦宁之就算治不好八皇子,也与晋国公府无关,毕竟那是太医举荐的,他们只是没有阻止,所以不会有任何责任。
他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就像昨晚母亲跟他说的道理他都懂,他第一反应就是阻止,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幸好及时反应了过来,没有让母亲发现反常。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秦宁之也下意识地抬起头,恰好与顾景元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她从顾景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担忧。
秦宁之的心重重一跳,不知为何鼻头竟开始发酸。
她慌忙低下了头,眼泪毫无预期地从她脸颊划过。
他是在担心她吗?
方才他的眼神,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要看到,为此她故意摔倒、故意装病,故意扮可怜,用过无数种幼稚的方法,就只是想要证明他是在乎她的,关心她的。可是结果,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每一次他都能拆穿她,哪怕她真把自己弄病了,他也只是叮嘱丫鬟让她按时吃药。
相公的身份他一直都做得无可挑剔,可正因为此,让她从来都感受不到一丝真诚和关爱。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责任和教养。
于是,失望积累得太多了,渐渐的,她也不再那么幼稚可笑了,她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不需要旁人的关心。
现在,她的心已经修炼得如磐石般坚硬,他却对她流露出了她盼了半辈子的眼神。
命运大概就是爱如此捉弄人吧!
秦宁之想到从前的种种,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