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议事厅中，伊寻羽斜托着头默默沉思。
片刻，伊莲娜从领域中走出，脸上带着无法接受的不解。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就如我们之间的对话，他们是人族纪元的开拓者……的一部分。”
“真的？”
“真的。”伊寻羽点点头，肯定了伊莲娜的疑问。
毕竟是用真实之眼看到的、
“竟然有人能活这么久，不可思议。”
“嘛，只是几万年的时间而已。人的寿命早已触碰到了这份可能，唯一的难点不过在于……人愿不愿意坚持下去。”
坚持下去的肯定有，但很少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内。
“说的也是。”
“姐姐觉得自己活到什么时候比较合适？”伊寻羽突然问道。
“这个啊……活到你出嫁的时候？”伊莲娜想了想，半开玩笑的问道。
“那我就一直单身好了。”伊寻羽耸了耸肩。
“可别。不过就算你问这种事…几百年倒是没问题，但要说活上几万年，光是想想我就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上。”
“说的也是。”
伊寻羽笑了笑，拍打了一下衣服说道：“姐姐先回去休息吧，我去一下地下室。”
“地下室？”
“去看看黑龙，和圣光神一战，多少应该会受些伤才对。”
“那不急，先把晚饭吃了。”
“……”
草鼠笋丝汤，里面的笋丝怕不是已经被煮烂了。
在‘多吃点长身体’的关爱下，伊寻羽被灌了半锅的食物，最后几乎是苦着脸离开伊莲娜的领域。
自己吃能吃很多是一回事，被灌下去又是另一回事。
议事厅后有通过铁王座直接操控的地下室，而地下室的下三层后有一道暗门。这道门只有夜皇本人才有权限打开，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螺旋黑曜石长梯。
没有扶手和缓台，直接悬浮在半空中那种、
“这个世界还真是有趣，没想到人族时代的开拓者竟然能活到现在。”卡撒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
“我当时可是被吓了一跳。”
探头看了看台阶下方的黑暗，伊寻羽回答道。
“至少谈话的时候你表现的不错。”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还想出来守护世界，实在是有些……不太好。”
“我怎么觉得你在隐射什么？”卡撒奇怪问道。
“我可没说你。”伊寻羽继续踩着长梯说道。
“嘛，我知道你的意思，正所谓戏说不是乱说，改编”
“打住，这两件事不一样。”
“我觉得倒是一样，人的认知存在限制，一旦世界观固定就会难以接受世界观之外的事物。逃避，斥责，又或者试图在看不懂的环境中维持记忆中的景象…人类，无论高低贵贱，都是如此。”
“说起来，你倒是不会。”
“我？你不是看过我的模样吗，相由心生，我一直都很年轻。”
“诡辩。”
“总有一天，你也会承认这句话的道理。”
“或许吧。”伊寻羽对此不置可否。
等她活到那时候再说、
长长的旋梯依旧在持续向下，越向下空气中弥漫的暗元素和龙威便越加浓厚。深处，漆黑的暗元素火焰无声燃烧。初是悬浮的火团，最后则是汹涌的将整个空间吞没，舔~舐~着包括长梯的每一寸空间。
长梯到底，伊寻羽眼中蓝光越加明亮，四下打量着理论上应该黑龙的居所。
很空旷，也很安静。
地面是由漆黑的岩板平铺而成，周围数根支撑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甚至，伊寻羽连黑龙都没有看见。
“嗯，是不是我进来的方式不对？”沉默片刻，伊寻羽出声问道。
要不她回去重新进来一遍？
静等片刻，伊寻羽面前空间突然裂开一道漆黑裂缝，伴随呼啸的风声，硕大的暗金色龙眼睁开。
“夜皇？汝来此所为何事？”轰隆隆的雷鸣一般的声音，自裂缝中传来。虽然听起来依旧存在些许距离，但依旧震耳欲聋。
“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哦？”
“即使是对于你来说，和圣光神战斗也会有些吃力吧。”伊寻羽打量着面前暗金色的龙眸说道。
古老的血脉，往往不需要威严的动作，只是简单的注视，便带着相当恐怖的龙威。
“无须担心，守护永夜乃吾辈之任务，此乃分内之事。”
“嗯，虽然说守护了永夜，但这次你和圣光神的战斗余波却让永夜城重建了一遍，甚至造成了六万余人的死亡。”
“……”
龙眸转动了一下，突然向后退去，空间缝隙闭合又在远处裂开，近乎挤满整个地下空间的狰狞龙头钻出，倾斜着用一侧的眼睛看向伊寻羽。
狂风在地下室迟钝的扬起，吹拂着伊寻羽的头发向后水平飞扬。
风中，隐约带着一股桂花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吾辈不喜欢绕圈子，新上~位的夜皇，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伊寻羽目光扫过身侧闪烁着寒光的尖牙，眼底闪过一丝跃跃欲试。但很快伊寻羽便收起情绪，重新正式的看向黑龙。
“那我就直说好了，这次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坏事，指望人们感谢你是不可能的。但另一方面，直接正面迎战圣光神，你在当时无疑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所以，这应该算是工伤。”
说着，伊寻羽从腰间口袋中拿出一个玉盒，打开后露出里面的生命果实。
“生命果实，这东西应该够你恢复状态了吧？”
“唔，这东西吾辈可一点都不陌生。”
黑龙又凑近了些打量着伊寻羽手中的生命果实，疑惑问道：“那么，这次汝又是怎么弄到的生命果实？”
“从精灵族那里买了一个。”
“那群长耳朵总算是肯卖了？”
“当然，现在永夜和精灵族交好……你们曾经把精灵族坑的太惨，现在人家已经变聪明了。”伊寻羽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这就要看身为夜皇的你，如何超越前人的智慧去继续愚弄对方了。那些长耳朵，挺傻的。”
不不不，人家已经被坑的相当精明，甚至进化出了对永夜专属天赋。
伊寻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中生命果实向前一递。
“拿去，尽快恢复状态，现在的形式依旧不容乐观，之后说不定还有需要用到你的时候。”
“哦。”
龙头突然缩回空间缝隙，缝隙闭合。片刻后，空间缝隙于伊寻羽近前展开，一只和伊寻羽登高的黑龙从缝隙中迈步钻出，两只前爪接过伊寻羽递过去的生命果实，十分有礼貌的微微躬身。
“那么，吾辈在此就先行谢过了。”
“唔，为什么突然变小？”伊寻羽眯了眯眼问道。
“因为这样会显得更有礼貌。”
“……”
很好，简单易懂的理由。
伊寻羽面前的黑龙是嘉莉斯时代，也就是永夜建国之间便存在的黑龙。作为古老的半神，除了没有点燃神火，没有神职，其他各方面都不逊于那些神级。
既然如此，改变身体大小这种事自然不是问题。甚至可以猜到的，这只黑龙平时还会相当滋润的生活在自己的半神域中，用着桂花味沐浴露洗澡。
伊寻羽早该想到这些，半神级的黑龙怎么可能是没有理智的野兽。即使是一只猪，到了半神级也能学好高等数学。
然而，这种场面和想象的实在是有着过大的区别。
“以及，对于生命果实这种美味，只有变小后才能更好的去享受。”黑龙的语气中，透漏着对‘生命果实为什么长得这么小’的遗憾。
“……”
“对了，新上~位的夜皇，吾辈或许应该提醒你一件事。”
收起玉盒，黑龙用爪子抓了抓面部的软鳞说道：“这次圣光神神降的分身大概有本体八成的实力，但我总觉得圣光神在和我战斗时没有用出全力。那家伙来到这里，或许只是为了吸引嘉莉斯大人前来。”
伊寻羽微微挑眉，接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