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徐晴娘想起了早上小念的话,如果她的话可信,在长安县县衙内就有一个细作,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火灾发生之日,武侯铺就有一人上吊自杀暴露了细作的身份,如果县衙内又有突厥的细作的话……
“你家里人是长安的吗?”徐晴娘猛地抱紧了怀中的资料。
“徐仵作是觉得冷吗?”察觉到徐晴娘的动作,捕快爽快地说道,“你要是觉得冷的话,这些资料我给你拿着。”
“不用,不用。”徐晴娘下意识地拉开了一些距离,眼前这个捕快离他如此近,若他要行凶的话,她未必能防得住他。
这么想着,徐晴娘又加快了脚步。
“我家是万年县的。”捕快轻松地追上徐晴娘的脚步说道,“我听说徐仵作也是在长安城内出生的,后来去了洛阳是吗?”
徐晴娘点了点头。
“我爹,我娘他们都在万年县。”捕快似乎是想起了他的家里人,声音有些失落,“这段时间,忙着查案,一直都不得空回家看看。”
见捕快孝顺,徐晴娘的戒备之心到底是少了几分。很快,她又想起了细作白余不也同样是一个孝顺的男人,但是他投敌卖国,不仅害了无辜的人,同时也害死了他的妻子儿子,一家人落得那种下场。
“最近,你有注意到你们县衙内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问这句话的时候,徐晴娘十分认真地观察捕快的表情,或许能问点出来。
“奇怪的事情,没有。”捕快先是痛快地摇了摇头否认,而后又不解地追问,“徐仵作,说的特别是什么特别?”
远远地可见到县衙,徐晴娘松了口气。
“就是,比如你们在执行任务时,突然有某个人不在你们身边,消失在你们视线范围;又或者有人最近比较反常,比如突然买得起贵重的东西之类?”
“徐仵作,你是怀疑我们县衙内有细作?”捕快停下了脚步,他眼眸泛着寒光,语气疏离。
“你们和不良人一起查过好几次案子,想必也明白我们之间就是有细作。”徐晴娘不惧捕快的寒气据理力争,“若不尽早把细作抓出来,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那些死去的百姓,还有接二连三遇害的不良人死得何其无辜,谁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捕快嘴唇紧抿,他虽然因为被疑心而不悦,但是徐晴娘说得话句句在理,他倒是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
“我们每个人都要查。”徐晴娘盯着捕快的眼睛严正道,“我知道,你们县衙被查了,大家心中都有气。但是不良人也已经自查了,如果有需要,义庄也会被查。这不是针对某一个群体,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抓出那个细作!”
“前面就到县衙了,我就护送到这里,徐仵作,告辞!”无端被疑心,捕快到底心底还是有股闷气,他微微拱手转身离开了。
徐晴娘长舒了口气。若不是眼前这个捕快太会演戏,她相信这个捕快应该不会是细作,至少她排除了一个嫌疑人。
县衙内,只留了几盏灯,整个院落内都一片静悄悄的。
早在徐晴娘刚进县衙的时候,雪娘嘱咐的老奴就在门口等着,告知萧岑因为连日忙碌病倒了,雪娘特地吩咐了晚上若不是十分紧急的事情,不要吵到萧岑休息。
因着萧岑要安静修养,又因为已经是亥时,所有人都休息了,所以整个县衙都特别低安静。
徐晴娘抱着一摞资料,熟门熟路地往萧岑的书房走去。那个书房内,特地留了一个暗格给她放资料。她的鞋子踩在土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刚到书房门口,徐晴娘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却实实在在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徐晴娘立即屏住呼吸,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没有月光,她透过窗子,看到隐隐约约书房内有个人。
贼这个念头马上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不对!徐晴娘分明看到那个人一直在翻找着什么,似乎在找一些重要的文件。
屋内的黑衣人突然停住了动作。
与此同时,徐晴娘缓缓地蹲下身把资料放在了地上。
“站住!”
在黑衣人从另外窗户跳出去的同时,徐晴娘大吼了一声立即一个提步跟着黑衣人上了屋顶。
徐晴娘的一声吼,惊动了县衙的其他守卫,原本一片黑暗的县衙立即灯火通明起来。
“有刺客!快来人!”
“刺客!”
“站住!”
喊声了起来。
徐晴娘几个招式缠住了黑衣人,黑衣人虽然携带了佩剑,却并不取出来,只是和她缠斗了起来。
“来人,给我把他抓住!”
萧岑披着一件外衣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院内。
见萧岑到场,黑衣人开始发力,他几个回合后就抓住机会朝徐晴娘的肩膀处狠狠地打了一掌。
“大人,保护好我的材料!”
见黑衣人要跑,徐晴娘大吼了一声,立即换了新招式。她的身手虽然不如陆宸,林立秋,但是比一般的捕快却要好一些。
黑衣人明显对院落很熟悉,趁徐晴娘肩膀吃痛,速度慢下来后,他抓住机会闪身,几个提步,就奔出了县衙。
徐晴娘提步跟着追了出去。大好的机会送上门,她一定要抓住这个线索!
县衙本处在长安县内最中心的位置。但是黑衣人很聪明,他走了一条几乎不会有人的小路,一路奔跑着。
徐晴娘紧追不舍。几里路过后,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
“站住!”
徐晴娘一路叫喊着,希望能召来附近巡逻的不良人。不知道是黑衣人运气太好,还是她的运气太差,他们跑了几里路,也没有见到一个不良人。
至少不良人还有制服黑衣人的可能性。
跑到郊外的破庙处,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
徐晴娘没有冲昏头脑跑过去,她跟着停了下来,这一片她很熟悉,正是上次小月带她来的那个破庙。
可能因为上次几个乞丐在这里死于非命的缘故,这一片几乎无人敢踏足,原本就衰败的破庙这会儿显得更破败了。
“你是谁!”站在离黑衣人五米的距离,徐晴娘单手背在身后大声呵斥道,“今夜,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