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起。
秋水带着静姝静月进了来,动作利落轻柔的为她更衣洗漱。
想是算好了今日她的小日子回来,一同端进来的还有一碗姜糖水,灼华瞧着那黑红沉沉的水,幽幽打着圈儿的热气。
又是一叹。
秋说看她有些失望的样子,便笑道:“姑娘当时是想着月子时调理了头痛症,如今这头痛症已经好多了,少有发作,也不必急着怀,奴婢瞧着姑爷倒是并不想让您再怀一胎呢!这姜糖水还是姑爷早晨离开的时候叮嘱了奴婢熬上的。”
灼华喝完了姜糖水,嘴里辣辣的,却是通体舒畅,整个人都是暖暖的。
她莹莹一笑道:“他大抵是被我吓坏了,上回孩子们说要妹妹,我问他要不要,他吓得脸都白了。”
静月一惯好性子,笑眯眯慢吞吞道:“旁人家都是婆婆和夫君急着叫多生几个,咱们府里的主子们都心疼您呢!姑爷不用说了。就连各位奶奶也和气友善。往日里来府中做客的夫人太太,哪有不羡慕您的呢!”
徐悦如今任了都督府的同知,兼掌着镇抚司,皇帝多倚重,在朝中可谓炙手可热。
人家瞧着徐悦娶妻五年多,也没把妻子克死了,便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想把家里的庶女塞进来给他做妾。
灼华散漫地扬了扬眉,“所以,便有人想着要给你们姑爷做妾了!”
秋水为她带上白玉耳坠,又在眉心描了个小巧精致的额间花:“姑娘管那些人做什么,他们想,也得看咱们姑爷想不想了。谁不知道咱们姑爷宝贝您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离不得您的身。”
静姝拧了帕子给主子擦了手:“昨儿我去给焯华公子送账本,定国公府的丫鬟婆子们也都说咱们三房嫁出去的奶奶都是极好的福气,个个都得夫家看重疼爱,说咱们娘娘嫁了个顶好的郎君,夫妻恩爱,伉俪情深,老太太和老爷高兴着呢!”
灼华的面上飞了一抹霞红,道:“这日子过得也真是快,连熺微都嫁人了,我还一直记得她甜甜的喊我阿姐的样子。前一阵卢家老夫人做寿我正染了风寒,也没能见着她。”
秋水回道:“姑娘安心,到底是慎亲王到老爷面前去提的结亲,有王爷和老爷的面子,卢家也不会为难咱们姑奶奶。倒是听陈璇提过一嘴,卢家姑爷常往咱们铺子跑,常买些蜜饯果子。我瞧着大抵是有身子了。”
灼华高兴道:“那便好。回头你去库房整理些安胎安枕的好东西过去,再去阿翁那里说一声,熺微的胎请他老人家辛苦些,多照看着。还有,提点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吃喝什么的都要仔细些。卢家不比咱们徐家,嫡房庶房的实在多又没分家,免不得会有那心眼儿不干净的。”
秋水轻快的应下,“我晓得了。”
静姝端了碗燕窝粥来,换了干净的水和帕子,“姑娘先吃一些垫垫,然后再去晨定。”
灼华舀了燕窝粥慢慢吃着,“胃口都叫你们养大了,从前都是请安回来都不觉得饿,如今不吃些出门,都走不动道了。”
“能吃是福。”静姝的性子与长天颇为相似,总是满面轻快的笑:“四姑奶奶可是您的亲妹妹,还能没出息不成?云大奶奶也是个极好的人,姑奶奶出嫁前管家、看账的本事也是样样精细的都教了。姑奶奶的本事好着呢!”
静月点头道:“旁人家嫡庶尊卑分的清清楚楚,咱们三房却是自来和睦团结,个个尊贵,谁家瞧了不羡慕。”
灼华吃完了,方缓缓道,“一家子都是骨肉血亲,做什么分的你是你、我是我的,想要家族门楣兴盛不衰,哪怕只是为了保住阖族平安富贵,也需得家族团结才行。祸起萧墙才是最可怕的。咱们三房的兄弟姐妹都是心地良善的人,若都能得个锦绣前程,也是沈家的荣耀。”
接了静姝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手,又道:“如今国公府里就剩了爹爹和六叔,更是该和睦亲近。当初六婶儿想着争一争世孙的位置,结果却叫六叔好一顿骂,六叔不说嫡庶尊卑,只道兄弟骨肉不可为了一整个虚无缥缈的位子而生分。”
静月一笑,柔声道:“这就是真正的明白人。五房看不透,便输了个彻底。六爷重视骨肉情义。老爷也处处为六爷打算,让他仕途顺遂。”
静姝把帕子摆回托盘上,继续道:“四太太也想得明白,那些年里帮着照应哥儿姐儿们不受冯氏欺负,哥儿姐儿们念着她的好,也把她当做半个母亲孝顺,如今便是寡居,满京里也无人敢对她轻视半分,直说她福气好呢!”
灼华点头道:“便是这个理儿。做人可以会算计,但不能没有底线,需得知道什么才是咱们真正该重视的。现在的定国公府,公子们努力读书,太太奶奶们管好庶务生儿育女,孙辈的孩儿一个接一个的出生,人丁兴旺,和睦孝顺,是不是比之五年前要热闹许多?”
静月轻轻一笑道:“老太太和国公爷含饴弄孙的,瞧着都比从前更年轻了。”
静姝倒了茶水递到灼华手中:“所以,姑娘晓得四太太希望四房有个后,便向老爷提了让凤梧公子过继给四太太。”
四房原有两位公子,可惜焬华早夭。
焯华也是不能有后了。
“四太太是看着凤梧公子长大的,对他也极是疼爱,若是凤梧公子过继过去,四太太会高兴,四太太的娘家人也会高兴,三房和四房有了这层血脉相连,便更亲厚了,将来凤梧哥儿也多了一层保障。”
灼华漱了漱口,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的水渍,叹道:“凤梧不比熠州和云哥读书厉害。白氏当年也是为了我和母亲才死的,我总觉得亏欠了他和熺微,若是能给他们多挣一份保障,让他们过得好,我的心里才能放心些。”
秋水宽慰道:“姑娘如此为哥儿姐儿打算,将来定是会好好的。有国公爷和世子爷在官场上护着,将来再给哥儿娶个厉害的奶奶,凤梧哥儿定是能顺顺当当的。”
静婵捧了个青瓷细颈瓶进来,里头供着很大一束的桃花。
翠叶醒目又精神,花团锦簇如锦云,花瓣碎碎密密,娇憨可爱,散着清甜的香味。
秋水笑着轻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将青瓷花瓶放在了白玉莲花座的香炉旁,青嫩与透白,温润又柔婉。
静婵笑着道:“爷出了门,后又折了回来,就为了送这一束花回来。说姑娘会喜欢的。这样的时节,桃花大抵都是花骨朵刚吐露了几分而已,难为爷从外头寻了这老大一束回来。”
灼华愣了一下,柔婉一笑,眉目生羞,“这家伙真是……”
她今日传的是白底儿绣红色百花纹的裙衫,因为不用出门便只松松的挽了个云髻,簪了一对白玉簪,长长流苏的底下追了几粒艳红通透的红玉髓,称的整个人格外娇俏,这一笑,更是明朗娇美。
人面桃花相映红,当如是。
秋水瞧着,微微晃了晃眼,只觉主子的眉目越来越柔美了。
那种柔,是全身心放松的娇柔。
是满足的意趣。
她轻快的笑了起来:“姑娘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脸颊也有肉了,手背上的经络也没那么明显了,真好。”
“每日吃那许多,能不长肉么!”灼华掰着手指细数着,“早起一碗血燕、一碗粥还要塞一碟子的糕点。旁人家一日两餐加一顿点心,他非要我吃足了三餐,再加一顿芝麻核桃黑豆墨粉熬的糊糊做点心,安眠前还得吃一碗的牛乳。又让倚楼听风盯着我练剑,想不好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