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浓长的眉毛一蹙,“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清欢兀自倒了水,端着茶杯看着他:“我该说什么话。”
荣格实在绕不过弯,“你不开心吗?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明白。”
清欢轻笑一声,“你什么都不明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荣格:“什么?”
“在你的国家,女人平时都做些什么?”
一个问题就把荣格给问住了,他上学上得晚,中学毕业之后就直接参了军,往后的十多年都在军队里度过,他根本不知道部队外的女人们平时怎么生活。
他只能从一些单薄而模糊的言语中揣摩自己的认知,“女人们通常要照顾丈夫和孩子,但闲暇时也能和交好的夫人小姐一起约个下午茶。”
清欢又问:“那她们过得好吗?”
这又是一个让荣格无从下手的问题,他思量了片刻还是诚实道:“我不知道,或许是好的吧。”
“在你的国家,一个男人能有多少个女人?”
荣格:“1896年,国家在《民法典》中统一了家庭法,理论上来说,只能有一个妻子。”理论上是这样,可情妇在上层阶级中总是随处可见,因为即使法律承认了女性的地位,但许多男人依旧觉得女人就应该是附庸。只是剩下的话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荣格想到了清欢身份的特殊性,“你怎么了,怎么想到问这个。”
清欢勾唇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询问,反而目露期冀慨叹道:“真的么。”
一个男人只能拥有一个女人,真好。
荣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清欢此刻的笑容并不如她所说的“真好”一样这么好。那是一种他看不懂的表情与眼神,有憧憬,有向往,还有复杂的遗憾和不甘。
说了这么多话,荣格还是云里雾里,想了想,他道:“那个院子里的孩子是你收养的吗?”
“收养?”清欢嗤笑一声,懒懒斜着身子支着下颔,“我要那么多儿女做什么,不过给了口饭吃,给了片瓦遮顶,收养……都是些烧钱的愣子。”
“你和很多人都不一样。”荣格说。
“是不一样,我比很多人都傻。”清欢接着说。
“你不傻,你很善良。”
清欢笑了出来,还笑出了声,“善良在这个这里是活不下去,尤其女人。”
“我曾经善良过。”清欢指了指房门,“就是她,她走投无路时是我给她饭吃给了她衣穿,进了楼里也是经由我提携起来的,可是你看,她还不是日日咒我早点摔下去。我的善良喂了一头白眼狼,狼不知足,所以要反过来把我吃了。”
荣格讷讷,“她不能代表所有,那些孩子以后一定会感谢你。”
清欢仍旧是笑,“真的么?”
荣格第笃定点头,“我坚信。”
“如果没有呢?”
“不可能。”
“如果,我是说如果。”清欢定定看着他,“如果那十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却没有一个记得我对他们的恩情,怎么办?”
荣格抿唇,一双眼眸子变得深沉,“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