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喜形于色的怀揣着放《金衣功》的木匣子从总舵出来,心道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
他只是抱着有枣儿没枣儿先打它三杆子的想法,没想到竟然打下来这么大一个金元宝!
他登上马车,高喊道:“大熊,去牛羊市场、梁宅!”
大熊:“是,楚爷!”
……
“吱呀。”
梁宅的老仆人福伯一拉开大门,就见到张楚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外。
“福伯,新年身体康泰、一帆风顺啊!”
福伯见了他也是眉开眼笑,“快进来吧,老爷方才还念叨您怎么还没过来呢!”
张楚笑着说道:“哈哈,我刚先去了一趟青龙帮总舵,没办法,还要在那个庙里当和尚呢,得先敬一敬庙里的菩萨们。”
福伯点头,表示理解:“人之常情,快进来吧楚少爷,老爷还在等您呢!”
“哎!”
张楚跨入大门,见府内一如既往的冷清,不由的问道:“怎么,这大过年的,师傅的子女们都没回家陪陪师傅?”
福伯点了点头,含含糊糊的说道:“少爷和小姐不太方便回来。”
张楚心思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心道这恐怕还是小老头那一身人死都了不了账的江湖恩怨给闹的。
思及此处,他不由的叹了一口。
混江湖、混江湖,混到头儿来,连儿女都不敢见,这是何苦来哉哟!
走到厅堂门前,他停下脚步,收拾了一下表情,再度堆起一脸喜气洋洋的笑容跨了进去,远远的就高喊道:“师傅师傅,拜年啦,新年一帆风顺、无病无灾、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能给我找个师娘就更好了!”
坐在厅堂上首的梁无锋听到他的声音,眼神闪过几丝欣喜,但面上仍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楚今天能来,他是真的很高兴。
人老了,总是盼望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嘛。
张楚撇了撇嘴,叫屈道:“嗨,师傅,您自己说,您除了那些不肯教弟子的武功,您还有什么值得弟子图谋的?”
梁无锋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心头暗暗愧疚,面上却是依然毫不示弱的瞪了他一眼:“就你怪话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
张楚拿他当自家长辈孝敬。
他自然也拿张楚当自家子侄对待。
他明白张楚如今的处境。
可他却不能教张楚更多,逼得张楚不得不冒险去勾结山贼。
仔细一想,是有些愧对张楚。
张楚“嘿嘿”的笑了两声,末了突然想起过来的目的,连忙从怀里掏出《金衣功》书卷呈给梁无锋,“师傅,这是弟子刚去总舵拜年,从我们帮主哪儿坑来的,您再帮弟子掌掌眼!”
梁无锋看了封皮一眼,训斥道:“你说你老大个人,成天没个正形,长者赐的就是长者赐的,什么坑来的,传出去,你让你们青龙帮的当家人们,怎么看你?”
“嗨,这不是当着您的面儿弟子才口嗨一下嘛!”
张楚得意洋洋的笑道:“弟子在外边的时候,可威风了,能一刀砍死的,绝不废话半个字,能一个字儿说清楚的,绝不说两个字儿,整个城西帮派界,谁不知道我‘仇不隔夜’张血虎的名头?”
有人说,只要父母尚在,活到八十岁也依然还是个孩子。
张楚面对梁无锋时,大抵就是这种心态。
有些话吧,他不方便跟他娘说,因为怕吓到他娘。
但当着梁无锋他却没什么顾忌,一来是因为小老头消息灵通,他不说小老头也知道,二是因为小老头这辈子见过的刀光剑影只怕多了去了,就他这点破事儿,放到小老头面前,估计也就是和家长里短一个级别的鸡毛蒜皮。
梁无锋懒得再说他,低下头,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的干瘦手掌轻轻的抚摸着《金衣功》的封皮,苍老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追忆之色。
张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失声道:“师傅,你不是要告诉弟子,这本功法也有后患罢?”
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梁无锋缓缓的摇了摇头,低声道:“这倒不是,只是看到这本功法,为师想起了一位故人。”
张楚松了一口气,没后患就好。
然后转念一想,突然发现,有后患又怎样?
这本功法是侯君棠给他的,青龙帮所有高层大佬都知道这事儿,即使有后患那也是先找侯君棠的麻烦!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顶着,他怕个蛋啊?
梁无锋低头翻开《金衣功》,一边观阅,一边给张楚介绍这本功法:“为师曾跟你说过,九流练肌、八流练髓、七流练内腑,你还记得吧?”
张楚点头:“弟子记得。”
“无论是练肌、练髓,还是练内腑,都可以如武道筑基打熬筋骨一般,用笨办法,运转血气一点一点的蕴养。”
“但为师没告诉过你,这三流,其实都有可以增幅炼体熬力成果的功法。”
“这本《金衣功》,就是九流练肌的功法!”
“修炼此功法,对血气的要求极高,非天资出众者,不可强修,否则,轻则耽误精进速度,盘桓九流迟迟无法入八流,重则血气下滑,跌出九流……你天生血气异常,倒是很适合修行此功法的条件!”
张楚心下狂喜,暗道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以发挥他饭桶流金手指、甩开同阶武者、走上同阶无敌道路,进而雄霸一方的外挂型功法么?
梁无锋没跟他提还有这种功法,张楚并不感到意外,个中原因他能猜到,无外乎小老头手里没有这种功法,和有也不能教他这两个原因。
无论是那个原因,他都能理解梁无锋。
小老头有小老头的苦衷。
“师傅,您说修行这类功夫,有增幅炼体熬力成果的奇效,那这本《金衣功》练成后,会有什么奇效?”
梁无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身如金甲罩体,非名刀名剑不可伤!”
张楚瞪大了双眼,失声道:“卧槽,这么牛?”
“别高兴得太早!”
梁无锋最见不得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忍不住就泼他冷水:“即使你能将此功练至大成,也只能称雄九流,八流力士已可用暗劲伤人,一拳打在你身上,表皮不损分毫,内腑却糜烂如泥,任你身如金甲罩体,也没多大用处!”
张楚愣了愣,随即醒悟过来,这门《金衣功》的功效的确是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但光是“非名刀名剑”不可伤这一点,其实就已经足够强悍了!
有此功傍身,至少他力竭之前,不再惧怕人海战术!
反正他不愁没血气练功,完全不怕耽搁精进。
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了一点,问道:“师傅,您刚才说,下三品都有可以增幅炼体熬力成果的功法,九品有《金衣功》,那八品和七品是不是也有对应的功法?”
梁无锋点头,回道:“有的,八流有《明玉功》、《铁骨劲》,七流有《混元功》、《五行气》……但这些功法,都是有高门大阀不外传的看家功法,鲜少有流落江湖的,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说到最后,小老头还是忍不住的打击了张楚一把。
张楚却一点都不泄气。
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外传?
他还不能去偷、不能去抢么?
偷不到、抢不过,拿钱砸也是可行的啊!
这天底下,有不爱钱的人么?
或许有,但不可能整个门派的人全都不爱钱吧?
若是连做人最基本的欲望都没有,那还练个鸡毛武,找个清净地儿隐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岂不更好?
梁无锋一见他这幅表情就觉得脑仁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徒儿的骨子里始终缺乏对江湖最起码的敬畏,就好像在他的眼里,这天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张楚身上这骨子虎劲儿是好是坏,只是隐隐的预感到,自己这个徒儿迟早有一天会在江湖撞一个头破血流。
他很想劝张楚。
可话到嘴,他又一次咽了回去。
他也年轻过。
他也踌躇满志过。
他知道,有些道理,旁人说得再多也都是没用。
必须要自己亲自去撞上满头青包、亲自去走上个十里八里的弯路,才知道锅儿是铁造的。
他在心里低叹了一声,不再多言,认真翻看手里的《金衣功》。
一炷香后,他翻阅完了整本金衣功,将其递给张楚:“没问题,你可以放心修行。”
这话说得,比上次检查《天霜刀》时有底气多了。
张楚接过《金衣功》,奇怪的问道:“师傅,您以前是不是看过这本功法?”
梁无锋略一迟疑,还是点头道:“为师是见过。”
见张楚还想再问,他连忙一摆手道:“你好好修行这门《金衣功》,有什么不懂的,尽可来问为师,待你将此功修至大成后,为师再送你一份重礼!”
张楚一听,很感兴趣的问道:“啥重礼啊?《明玉功》?《铁骨劲》?还是《混元功》?《五行气》?”
梁无锋不答,只是说道:“待你将《金衣功》修至大成后,为师自然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