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欢欢眺望着白茫茫的草原,惊诧地凝视着纷飞的大雪,心中黯然神伤。
“这个地方太冷了!”蓝欢欢嘟着小嘴,心中思忖道:“从前在家,在江南看见柳絮飞雪,比起这草原的鹅毛大雪,真是望洋兴叹,草原的这天气,真是把人冻死!在沈阳,自己究竟怎么到了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姐姐,外面雪大,进帷幕烤烤篝火吧!”这时,蓝欢欢身后,传来布木布泰温暖的声音。
“不,我现在不是蓝欢欢了,我是海兰珠,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要活着再见到皇太极!”蓝欢欢突然心中果毅地横起柳眉,把小手紧了紧。
“布木布泰,今天这雪这么大,我们什么地方都玩不起来了!”蓝欢欢凝视着稚气的布木布泰,长叹一声道。
“格格,我们就在帐篷里热烘烘的,苏沫儿有许多好玩的游戏,格格想玩吗?”这时,古灵精怪的苏沫儿,眉飞色舞地来到蓝欢欢的面前。
“好的,苏沫儿,我知道,你的手最巧了!”蓝欢欢凝视着苏沫儿,抿嘴一笑。
今年是后金天命七年,公元1622年,元旦后,科尔沁就铅云低垂,鹅毛大雪,几天后,科尔沁部向大汗莽古斯和赛桑禀报,科尔沁部落今年雪灾,牛羊冻死很多!
“天啊,我莽古斯是有什么得罪长生天了吗?今年开年部落就被察哈尔夜袭,现在又雪灾,使得我部落损失惨重!”莽古斯一筹莫展,坐在金椅上。
“大汗,萨满法师已经卜过了,今年雪灾,是因为草原上有妖怪作祟!”仆人先也对莽古斯抱拳道。
“老朽的确老了,昨晚老朽就三思过,今年老朽就把大汗的位子传给赛桑!”莽古斯目视着先也,大声嗟叹道。
“大汗说的是真的吗?”先也顿时大喜过望。
几日后,科尔沁大汗莽古斯,把科尔沁大汗的位子,传给了幼子赛桑,赛桑继位为大汗后,立刻嘱咐部下救灾,而赛桑的福晋兖那,现在也得意洋洋地变成了大汗的大福晋,在部落里趾高气昂。
“大汗,这次科尔沁遭到雪灾,就是部落中的妖怪作祟,大汗莫非没有听到外面有人传说吗?”赛桑的小舅子兖札,一本正经地小声对皱眉的赛桑说道。
“妖怪作祟?我科尔沁也是孛儿只斤黄金家族的后代,怎么可能有妖怪?”赛桑见小舅子兖札狰狞的样子,不由得十分奇怪道。
“大汗难道忘了十几年前,我科尔沁也遭到同样的雪灾,那天姐姐在帐篷里,突然肚子疼,然后就生了一个怪胎!”兖札狡狯地对赛桑说道。
“海兰珠?你是说我的女儿?”赛桑回忆起十几年前,不由得心中忐忑不安。
“快十五年了,那天兖那的确被雪灾吓晕了,大雪把帐篷给压塌,后来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但是兖札,海兰珠是一个好孩子,她的美丽,在草原上大家喜爱,大家都传说海兰珠是科尔沁第一美人,还给她起了一个号叫玉儿!”赛桑不禁悲恸道。
“大汗,草原也有一个传说,叫红颜祸水,海兰珠是长生天降下人间的灾星,你再回忆一下大金四贝勒带兵救援的事,从那天起,天上就下了大雪,福晋也突然昏厥了!”兖札一脸狡诈地煽动赛桑道。
“兖札,你我都知道,这个谣言几年前就有小人在草原上暗中传播,所以去年兖那逼着我和额父,要把海兰珠远嫁给林丹汗!”赛桑纠结又怀疑地目视着兖札。
“可是海兰珠逃婚,最后让林丹汗大怒,派了铁骑来侵略我们科尔沁,这一仗大金贝勒虽然打走了察哈尔林丹汗的铁骑,但是我们部落死了多少人,被抢走多少牲口?”兖札口若悬河地劝道。
“但是兖札,海兰珠是我最爱的女儿,难道我要把她杀了吗?”赛桑痛心疾首,双手在十分激动地颤抖。
“大汗,海兰珠这个妖女,你一定要杀了她!”就在这时,突然帷幕后,暴跳如雷地冲进来珠光宝气的大福晋兖那,凤目圆睁,怒视着赛桑。
“兖那,海兰珠和布木布泰一样,也是你亲生的女儿,你为什么这么残忍的要杀她?”赛桑勃然大怒,怒视着兖那质问道。
“因为从她生下来,就带给臣妾不详!十几年前,因为这个怪胎,我几乎雪崩要死了!大汗,她不是臣妾的女儿,臣妾就是恨她,这十几年,就是因为她,你和我受了额吉克和大兄的多少气,知道今日,才用计骗额父,把大汗的位子传给你!”兖那噙着热泪,愤慨地目视着赛桑。
“的确当年大哥就是借刀杀人,借雪崩生女这个谣言,在部落里散布流言蜚语,贼喊捉贼,诬陷我是不详之人,欺骗额父不要把汗位传给我,但是,海兰珠是无罪的!”赛桑眼睛瞪得通红。
“好,大汗,你可以不杀这个孽种,但是只要臣妾是科尔沁的大福晋,这个孽种就生不如死!”兖那恼羞成怒,愤慨地冲出了帐篷。
“你,海兰珠,帮我打桩!”傍晚,大风雪突然来了,蓝欢欢的帐篷十分的冷,她颤抖着蹑手蹑脚出了帷幕,突然听见帷幕外,有人大声地喊她!
“小妮子,装什么格格贵族,喊得就是你,快帮我打桩!”这时,突然蓝欢欢看见,帐篷外,一张让人恐惧的脸,正毛骨悚然地瞪着她大骂。
“岂有此理,我是科尔沁的大格格,你是谁?”蓝欢欢不由得心中愤怒,嘟着嘴倔强地还口道。
“来人,把这个小妮子架出来!”那张脸,原来是一张老女人的脸,她就是大福晋房内的嬷嬷,赤老媪。
几个小丫头,白了蓝欢欢一眼,胆大地抓住蓝欢欢的双手,就架出了帐篷,有人在蓝欢欢小腿上踢了一下,让蓝欢欢尖叫一声,跪在了潮湿的雪地里。
“不详的妖女,都是你害得,开年就雪灾!”赤老媪对着蓝欢欢没头没脑一顿臭骂,立刻握着锤子的木柄,凶狠地给了蓝欢欢,蓝欢欢虽然现在在古代,但是她也没有想到,过着这几日金枝玉叶的日子,竟然突然被一个嬷嬷像对下人一样欺负。
“大清,古代,鲜廉寡耻的旧社会!”蓝欢欢嘟着小嘴,咬牙切齿,但是看到嬷嬷手中那让人发抖的鞭子,蓝欢欢还是乖乖地举起大锤狠狠地劈向巩固帐篷的木桩。
“眼睛不要闭,怕什么?”赤老媪见蓝欢欢那点小白兔的力气,顿时气急败坏,一脚踢开蓝欢欢,大声命令蓝欢欢帮着自己抓住木桩,然后赤老媪自己疯狂地举起大锤,向着木桩劈去。
蓝欢欢吓得尖叫一声,赤老媪便火冒三丈,对着蓝欢欢骂了一顿。
“赤老媪,你们真是狗胆包天,竟然敢把我姐姐当包衣欺负?”就在这时,义愤填膺的布木布泰,穿着暖和的熏貂小袄,脚上小靴,叉着小蛮腰,一脸怒火万丈地瞪着气焰嚣张的赤老媪。
“原来是格格,老奴正按照福晋的嘱咐,教训下人呢,您先进帐篷上炕吧!”赤老媪一见是布木布泰,突然一脸谄媚地弯着腰笑道。
“墙头草,本格格现在就带姐姐进帐篷,你要是拦着本格格,本格格就去额吉那告你!”布木布泰一脸稚气,又一脸义气地执着蓝欢欢已经被冻红的小手,立刻进了自己的帐篷。
次日拂晓,雪好像停了,笑靥如花的布木布泰让苏沫儿帮蓝欢欢梳了两个麻花辫子,然后命包衣送了热热的奶茶。
“姐姐,喝吧,昨晚冻着了!”布木布泰笑容可掬地凝视着黯然的蓝欢欢。
“好,姐姐喝,真没有想到,还是妹妹对我最好!”蓝欢欢凝视着眉飞色舞的布木布泰,突然朱唇浮出一丝悠然的笑。
“姐姐雪停了,我们出去骑马吧!”古灵精怪的布木布泰,看了看帐篷外面,对着蓝欢欢欣然一笑道。
蓝欢欢凝视着布木布泰,她突然想到自己前几日不但会说蒙语和汉语,还会骑马,心中有些惊愕,难道前世我真的这么聪明?
两位花容月貌的格格蹦蹦跳跳地出了帐篷来到马厩,这时,蓝欢欢突然听到有嘲笑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就是对着自己。
“都是格格,你看大格格,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那样儿,就会装可怜!”难听的冷嘲热讽声,迅速传到了布木布泰的耳中,蓝欢欢定睛一瞧,嘲笑她的,竟然是两个穿的珠光宝气的贵族女人。
“不要理这些小人,她们是父汗的小福晋!她们都没你漂亮,所以嫉妒你!”布木布泰凝视着蓝欢欢双眉紧蹙,一脸敏感的样子,立刻劝说蓝欢欢道。
两姐妹眉飞色舞地骑上两匹小白马,正勒着缰绳,突然从她们的面前,驰骋过了许多精神焕发的青年。
“科尔沁第一美女,海兰珠格格!”突然,有几名小伙子对着蓝欢欢,吹起了口哨,蓝欢欢从生下来,还没有被一群小伙子这样吹口哨,不由得两靥通红。
“海兰珠,我看你不像我们科尔沁的格格,倒有点像汉人的女子!裹着小脚,娇滴滴的!”这时,一名穿着丝绸服饰的青年汉子,眉开眼笑地来到了布木布泰和蓝欢欢的面前。
“吴克善大哥!”布木布泰乐不可支地凝视着那汉子,笑靥如花,花枝招展地向着他举起手来摇着。
“吴克善大哥?”蓝欢欢顿时心里砰动!
“兰儿,连大哥都不认识了?”吴克善端详着娇滴滴的蓝欢欢不由得喜不自胜道。
“大哥,你去喀尔喀这一个月,我么科尔沁发生了许多大事,先是额吉逼着父汗把姐姐嫁给那个林丹汗,然后我们一起逃婚,然后林丹汗气急败坏,派兵进攻我们,然后我的姑父,大金四贝勒皇太极和姑姑带兵来救我们,玛父后来把汗位传给了父汗!”布木布泰眉眼弯弯,连续地对着吴克善叽叽喳喳。
“好了,布木布泰,你们逃婚的事,草原上谁不知道?你真是越来越淘气了,以后变个野丫头,草原上没人敢娶你!”吴克善幽默地笑道。
“哼,大哥,布木布泰虽然没有姐姐美丽,但是我布木布泰以后要嫁人就要嫁天下第一英雄,就是我们草原第一巴图鲁!”布木布泰把小脸一仰,斩钉截铁地一本正经嘟着小嘴道。
“哈哈哈,布木布泰,你要嫁天下第一英雄?那你说,谁是第一英雄?”吴克善眉开眼笑地问道。
“嗯,就像我姑父那样的,我嫁就要嫁给我姑父那样的,不,就是我姑父!皇太极!”布木布泰自鸣得意地抓着手中的乌黑麻花辫,羞赧一笑道。
“你这个小丫头,这光天化日的,就说要嫁给自己的姑父!”吴克善笑容可掬道。
“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心中爱谁,就说爱谁,这有什么羞臊的?”布木布泰一脸英姿飒爽道。
“丫头,你还是个小女孩,要想嫁给大英雄过几年长大了再说!”吴克善哑然失笑道。
再说布木布泰,蹦蹦跳跳地和蓝欢欢回到帐篷,突然惊愕地发现,帐篷前,一脸狰狞地站着兖那身边的嬷嬷赤老媪。
“格格,今天你去哪了,大福晋在帐篷里心急如焚的!”赤老媪对着布木布泰欠身道。
“我和姐姐出去骑马了,嬷嬷也要知道吗?”布木布泰鄙夷地瞥了赤老媪一眼。
“那就是真的了,真的是海兰珠这个野丫头,拐格格出去疯!”赤老媪一脸凶地瞪着不寒而栗的蓝欢欢。
“我和姐姐出去骑马,什么拐?”布木布泰怒气填膺地瞪着穷凶极恶的赤老媪,就要举起粉拳。
“布木布泰!”蓝欢欢见布木布泰要失控,立即紧紧抓住了布木布泰的皓腕。
“姐姐,瞧我这暴脾气,要不看她是嬷嬷,本格格今日打得她焦头烂额!”布木布泰撅着小嘴,一脸义愤填膺道。
“布木布泰,在外面吵什么?”这时,里面的大帷幕一开,珠光宝气一脸愠怒的兖那,凤目圆睁,踩着雪,来到了蓝欢欢和布木布泰的面前。
“啪!”就在这一刹那,蓝欢欢的脸上,突然被打了一个重重的耳光,这耳光打得她耳朵嗡嗡乱叫。
“你这个贱人,竟然怂恿格格出去乱疯,要是格格出什么事,我叫人打死你!”兖那一脸歹毒地瞪着噙着热泪的蓝欢欢,怒火万丈。
“额吉,姐姐也是你亲生的,你为什么打她?”布木布泰倔强地跑到兖那的面前,气愤地目视着兖那。
“她只是一个孽种,当年,若不是因为她,额吉也不会这么多年被人嘲笑为不祥之人!”兖那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泪流满面的蓝欢欢。
“赤老媪,把这个贱婢扔到马厩那里,她不是喜欢私放那些卑贱的奴隶吗?那就让她跟那些卑贱的奴才吊在一起,在那里冻死!”兖那睚眦着脸,对着不寒而栗的赤老媪大声咆哮道。
雪夜,心如刀绞,又悲又怒的蓝欢欢,一肚子对这个野蛮古代不满,被如狼似虎的奴才,吊在了马厩的架子上,她身上的熏貂小袄被趁火打劫的奴才扒走,自己冷得浑身颤抖,一个人茕茕孑立地被吊在恐怖的架子上。
“大清,我最恨你了!我要回家!”草原的冬夜,凛冽若霜,蓝欢欢虽然不敢用蒙语反击,但是她竟然用别人听不懂的汉语,大声骂着她认为最为恐怖没有人权的年代!
“姐姐!”就在这时,突然,马厩的一个旮旯,传来了布木布泰如同小鸟般的声音。
“布木布泰,这晚上,你不睡觉,来这干什么?万一被福晋发觉,我们都要被打了!”蓝欢欢忍着疼痛,突然从眸子里留下下了好像被冻成冰的泪。
“姐姐,我们一起逃吧!额吉要杀你,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布木布泰穿着奴婢的衣服,蹑手蹑脚地步到架子前,小心翼翼地把几乎要冻死的蓝欢欢放了下来。
“格格,这时热乎乎的羊奶!赶紧喝吧!”这时,小脸冻得绯红的苏沫儿,双手捧着一个酒囊,到了蓝欢欢已经被冻红的嘴上。
蓝欢欢像是得到救援一样,立刻视死如归地大口喝着暖暖的羊奶。
“姐姐,小白就在马厩里,我们骑着它,立刻逃出科尔沁,我们去姑父那!”布木布泰凝视着蓝欢欢,莞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