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紧牙关,努力的维持着我的魂魄,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字眼来:“杀。”
这是我和白止约定好的暗号。
原本我的打算是,和丰干斗的难解难分的时候,让白止忽然现身,然后偷袭丰干得手。
但是和丰干真正交手之后,我才发现我低估他了。
丰干的实力确实不俗,但是他的手段更加的难缠。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分裂成两个人。
双拳难敌四手,我对付一个丰干就够吃力了。加上韩磊的尸体,很快就吃不掉了。
从一开始,就险象环生,到现在也不过五分钟而已,我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这时候不要说杀丰干了,我能把自己的命救下来就不容易了。
幸好,我的暗号发出去之后,不远处很快有了回应。
随后,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
这风中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随后,风化作了一把刀,刺向丰干的魂魄。
这把刀很快,按道理说,丰干根本没有办法躲过去。
可是他就像早就猜到了一样,竟然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这一下。
随后,他伸手向旁边抓了一把。
我听到一阵呼痛声,随后白止现身了。
他的肩膀上出现了一道伤口,显然是刚才被丰干给抓出来的。
我心里有些失望:看来,白止果然不是丰干的对手啊。
不过白止的出现,至少给我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这时候丰干已经没办法让我魂飞魄散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剧烈地挣扎,想要挣脱丰干的掌控。
而丰干则不肯放开我,一直用魂魄死死的压制着我。
他一边压制着我,一边控制着肉身,去对付白止。
即便是这样,丰干也占了上风,白止被他逼得来回躲闪。
忽然,砰的一声闷响,尸体拳头打中了白止的心口。
白止连连后退。
丰干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以为,你们的把戏我没有看穿吗?此人早就鬼鬼祟祟的藏在旁边,以为我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我心里一沉:他早就猜到了?
这时候,韩磊的尸体伸出手去,像白止的心口抓过去。
同样的招数,同样的套路,和刚才对付我一模一样。
可是丰干的速度太快了,刚刚挨了一拳的白止,这时候根本没有调理好呼吸,根本躲不过去。
如果白止被抓,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了:我们两个一块被丰干杀了。再也没有第三种可能。
丰干显然也预见到了这一点,所以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只是他这微笑只持续了两秒钟,忽然身子一震,整个人僵在那里,脸上的微笑,也渐渐消失了。
他的魂魄被洞穿了。
心脏的位置,被砸进去了一颗桃木钉。
而把这根钉子打进他心脏的,就是我的肉身。
金匮相经中的控尸术。
只要魂魄距离肉身不远,就可以控制着肉身做事。
刚才在检查肉身的时候,我就悄悄的把一颗桃木钉塞到肉身手心里了。
我的肉身,才是我真正的后手。白止,其实是一个幌子。
我的计划显然成功了,我利用白止,骗过了丰干,让他误以为我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他为了杀我和白止,已经拼尽全力了,没想到我在拼尽全力之余,我会利用肉身,给他来上致命一击。
怪只能怪他太嚣张了,太有自信了,居然抬着我的尸体就过来了。
现在好了,丰干的心脏已经彻底碎了。
活人的心脏碎掉,肉身必死,而魂魄的心脏碎掉,距离魂飞魄散,就是早早晚晚的事了。
再强大的厉鬼,心脏受损之后,也坚持不了一刻钟。
更何况丰干的魂魄,之前就受了伤。
现在他的魂魄就有点要散逸的迹象了。
我轻轻挣扎了一下,从他的掌控下挣脱下来了。
那边白止也成功的摆脱了尸体的掌控,连连后退。
我们两个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
这时候,韩磊的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副朽烂的白骨,彻底失去生机。
而丰干的魂魄,也开始散掉了。
他看着我。忽然苦笑了一声:“没想到,阴沟里翻船,竟然死在你手里了。当初你爷爷都没能杀了我……你,比他阴险多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当然不是阴险,我只是实力不够,所以只能动脑子,以求自保罢了。
如果我有爷爷的本领,那根本不用浪费脑筋想这么多弯弯绕。
任你千军万马,我直接一刀斩过去。
这时候,丰干的魂魄散逸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像是剥洋葱一样,最外面的魂魄先散掉,然后是里面的……
当他的魂魄散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他的魂魄上面有个记号。
这个印记带着一股强烈的气息,是阴傀的气息!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怎么回事?他的魂魄里面,为什么会有阴傀的气息?
我着急的问:“你和阴傀有什么关联?你是谁?他们又是谁?”
丰干嘿嘿笑了一声:“你的问题,永远不会得到答案了,嘿嘿……”
随后,那印记跟随着魂魄消失了。
当印记消失之后,丰干剩下的一小半魂魄,没有继续缓缓散逸。
它们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轰然一声,彻底崩溃,短短的两秒钟之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白止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对我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散魂的。”
我嗯了一声:“其实他早死了。在很久以前,他就应该魂飞魄散了。但是有人救了他,用印记把他的魂魄稳定下来了。”
白止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说:“所以,印记消失之后,剩下的魂魄也就散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散装的?”
我嗯了一声。
随后,我觉得身体一阵眩晕。
我扶住旁边的白止,慢慢的坐下来了。
刚才的一番打斗,已经让我精疲力尽了。我又在受伤的情况下,强行操纵肉身。
这已经抽走了我的最后一丝力气,我必须得歇一会,否则的话,我有可能像丰干一样,魂飞魄散。
坐下来之后,我闭上眼睛,一边恢复力气,一边思索丰干的事情。
他身上有阴傀的印记,说明之前是阴傀救了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遇到我爷爷之前。
或许被阴傀救了之后,丰干已经部分的被控制了。所以他才知道金匮相经的事,因为金匮相经,和阴傀同样牵扯很大。
这么说,是阴傀想要借用丰干的手,拿走金匮相经?
可惜,丰干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什么都不能告诉我了。
我休息了一会,感觉身上已经有了一丝力气。于是缓缓地站起来。
我先钻到了自己的肉身当中。
魂魄离开肉身,已经一天多了。
这么长的时间,让我对肉身有了一种疏离感。
幸好,几秒钟后,我迅速地适应了。
然后我走到了夏甜身边。
当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那些轿夫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冲他们喝了一声:“滚。”
这一声当头棒喝,吓得这些轿夫一哆嗦。
随后,他们清醒过来了。
这些人看着满地的纸钱,看着黑漆漆的棺材,看着韩磊的白骨,看着掉在地上的我的遗像,以及站在遗像旁边的我。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尖叫了一声:“鬼啊。”
随后他掉头向黑暗中跑去。
而剩下的人,也乌央乌央的跟着逃走了。
我摇着摇了摇头,然后开始检查夏甜的纸人。
很快,我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中,发现了丰干布置的符文。
我咬破手指,把血涂在符文上面。
符文被破坏之后,夏甜的魂魄顿时得到了自由。
她从纸人当中钻出来,向周围看了看,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紧张的说:“阴傀,阴傀,我看见阴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