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徵道:“自从司马氏立国,中原阴阳颠倒,上下腐败,淫荡成风,人伦尽失,道德沦丧,英雄前头,竖子当道,巾帼身旁,站着伧夫。古之谓德也本,今之谓德为末,君子遭鄙夷,小人被推崇,这样的天下,救之何用?道家被迫转为道教才得以生存,不正说明这个中原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寇谦之道:“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我等同心戮力,挽大厦于将倾。”
少徵道:“剜肉补疮,只会适得其反,只有釜底抽薪,才能治标治本。”
廖朗道:“两百年前司马懿屠杀公孙氏,致使鬼方占据辽东,实力倍增,中原陷入炼狱。你鄙夷司马氏,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与司马氏又有何区别?”
少徵道:“二位才学精深,应该知道,倘若一座城池的人口超过百万,其结果如何?”
寇谦之与廖朗噤口不言,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面对如此悲惨的事实。
少徵见二人不言,继续道:“一座城池所容纳之人口一旦超过百万,各种矛盾便会激化,要想让平城继续作为魏朝的京城,只有将人口控制在百万之下。如若不然,只得迁都。以此时魏朝的实力,若往南方迁都,对南方将会有致命威胁。这一点,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廖朗道:“如此你们便可屠戮百姓吗?”
少徵道:“你放心,通过鬼方的帮助,我已对此次鼠疫进行了调整,越是卑劣愚蠢之人,越容易染上,而刚正明慧之人,不会受到影响。此次乃是尝试,如果可行,我将让此鼠疫遍布中原,到时候,便只剩下那些英雄智者。没有了小人愚者的阻碍,我们定能扫清妖氛,清平寰宇。”
寇谦之道:“人命关天关地,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要害死多少人?”
少徵道:“除旧陈新,必然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那些人活着只能玷污华夏文明,让天下一统的时机推迟。”
廖朗道:“你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玷污华夏文明?”
少徵道:“我自知罪孽深重,等到我的目的达成,自会以死谢罪,以慰苍生。”
寇谦之道:“那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
少徵道:“你痴谈三教合一,使得贵霜遗毒祸害华夏道统,枉为炎黄子孙,我今日前来,是要天下行道。”
寇谦之道:“现在佛教已在中原扎根,无法根除,三教合一,虽是无奈,却是必然。我等视拓跋焘为尊,并非是卖祖求荣,而是因为只有拓跋焘才能统一北方,使北方暂时安定,而将来统一中原的力量,也在北方,现在汉人的实力太过弱小,根本没有统一之机。”
死别道:“就算天下一统又如何,我们将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这个天下还不是归我们鬼方统辖。”
廖朗道:“道家与道教,就算灰飞烟灭,也会阻止你们鬼方为祸中原。”
死别道:“道家显宗已亡,道家隐宗也死过一次,而这些都是儒家所害。你们难道不知谁才是真正的对手吗?”
寇谦之道:“但是在背后运筹的,却是神玄与你们。”
死别道:“诸子百家,为何单单儒家会被我们利用,而其他各家个个铁骨铮铮,生的坦荡,死的磊落?”
寇谦之道:“诸子百家中,儒家以六艺普教百姓,人数众多,自然鱼龙混杂,容易被他人利用。”
死别道:“你们对儒家倒挺宽容,你们可别忘了,他们可是将《老子》《庄子》篡改的面目全非。”
廖朗道:“这是你们与神玄在背后唆使的,怪不得儒家。”
寇谦之道:“挑拨儒道两家的关系,便是你此行的目的吗?”
死别道:“我此行的目的,乃是取你二人的性命。”说完,便向寇、廖二人掠去,身形快如闪电,几不可察。
寇、廖二人同时暗道:“鬼出电入掌。”二人同时挥掌前拍,掌握阴阳,劲分两仪。
罡劲相击,轰的一声,寇、廖二人均被震退丈余,死别立在寇、廖二人原本所立之处,淡然道:“二位联手,不外如是。”
寇谦之暗道:“我二人多日未眠,心神憔悴,力不由心,功力大减。他二人故意挑此时机前来,只怕难以应对。”
死别再次前掠,与寇、廖二人缠斗在一起。三人掌纳江河之涌,拳蓄风云之势,拳掌相击,掀起无尽气浪。
少徵在一旁观看,并未插手。
地面上,赵谦、诸葛清岚、何言之、冷秋霜等人仰头观看上空打斗,虽甚是担心,但毫无办法,他们功力浅薄,尚不能御剑飞行,何言之虽然会飞剑制人诀,但尚不能站在剑上御剑而行,赵谦与诸葛清岚虽会云帆步,但尚未达到风回步转的境界,不能凭空而飞。
掌劲相击,寇谦之与廖朗倒飞,撞进静轮天宫,一阵咔嚓之声传来,墙壁断裂,木屑如飞。死别飞进静轮天宫,掌劈拳斫,寇谦之与廖朗勉力还招,罡劲肆虐之下,静轮天宫摇摇欲坠。
赵谦忙道:“阁楼里还有数百病人。”
众人恍然,纷纷掠进静轮天宫,将病人背出。
死别掌运煞劲,使出一招“震声夜景”,阴森煞气凝聚掌心,化作一道黑雷,向寇谦之与廖朗怒射。
寇谦之与廖朗手捏剑诀,清圣金色剑芒凝于指尖,指尖轻划,凭空写出一个“聻”字。
死别心生惧意,暗道:“这是什么符箓,为何我会感到一丝惧意?”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此功法名为聻灵符,又名雨渐耳灵符,乃是马俭在临死之前,穷尽毕生之智慧,根据鬼方功法的毒厉之气,创造出的一种专门克制鬼方武学的符箓。此符箓克制鬼方功法的毒厉之气甚是有效,范穆与诸葛渊对此功法大加赞赏,均曾言道:“当今制鬼,无过渐耳。”
不过由于从未用于实战,此功法尚有很多漏洞,修炼起来难度也颇高。寇谦之与廖朗见形势危急,才不得已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