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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知珩‘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其实要说关心,林德当然是这世上最操心太子殿下大小事的人。这十几年来,林总管一直忙里忙外,操持内务,可谓是把自己毕生的心血都放在太子府上了。
  林总管是打从心里希望太子殿下好的人。
  这点叶葶都深有体会。
  萧知珩到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反正你少听他胡说八道,他嘴里没几句正经话。”
  叶葶觉得没有说服力,道:“哦。”
  两人安静下来,就不说话了。
  这个点叶葶早就该昏昏欲睡了,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睡意。她觉得可能是因为她身边躺着的人太冷了,存在感太强,让她有点分心。
  很冷吗?要不要再加一床被褥啊?还有今天他手里还握着暖玉吗?
  叶葶想着乱七八糟的小事,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只是她一翻身难免会影响萧知珩,动作又不敢太大,只好直挺挺地躺着。
  僵直躺着没睡醒,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萧知珩闷沉沉的轻咳声,他压着嗓子,像是压制着什么。
  叶葶忙道:“殿下不舒服吗?”
  萧知珩的气息稍微有点乱,道:“嗯。老样子,无事,睡吧。”
  这让人怎么睡得着?叶葶刚想起身,但是她才一动就又被他扣下了,大概是察觉到她着急了,他气音极轻地笑了一下,“说了没事,你急什么。”
  叶葶这次没遮掩心里的想法,十分忧心地说道:“我担心殿下身子没好。是不是驱寒汤没用?”
  萧知珩没想到她担心这个。
  他暗自深吸一口气,静了片刻,他把声音放得很轻,道:“有用。不用担心。”
  叶葶有点怀疑地看他。
  萧知珩声音缓缓,道:“孤比从前好多了,你不是总听林德把这话挂在嘴边么?所以不必胡思乱想,也不用担心,孤死不了。”
  叶葶的心被他那冰冷的手弄得冷静下来了。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急不来,只是就这么看着他,心不乱就真的很难。
  驱寒汤里火骨莲子的量还得加重一点。
  叶葶心里默默地把这事记了下来。
  深夜,外面下着大雪,冷得刺骨。
  这恐怕也是一年中最冷的几日了,也难怪太子用了药还是会如此不舒服。往年他的情况肯定更糟,更难熬。
  叶葶小声问:“殿下是不是感觉很冷?”
  萧知珩本打算随便应付一句便算了,但他要说话时抿了抿唇,改口道:“很冷。”
  屋里烧着地龙,还有炭盆,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如果再添一笼炭盆的话,那肯定就轮到叶葶受不了了,她得满头大汗。
  她想了想,便试着将自己的身体挪一点过去,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全身都没多少温度的萧知珩。
  她想把被子也往他身上挪,被窝里的温度就暗暗地流动了起来,这样生硬直白的关心带着一种莫名的亲昵。
  萧知珩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被子沉了沉,胸腔里乱窜的阴寒冷气似乎压散了,心中微动。
  其实叶葶还想把木柜里的被褥再搬一床出来给太子殿下盖上,但要是这么做了,榻上全都是被子那人肯定透不过气来,所以她想想也就作罢了。
  叶葶一直都留意着太子殿下的反应,见他也没有抗拒,静静地躺着,任由她盖被子,便放下了心来——
  太子殿下有的时候,也还挺温顺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做着这些事的时候,脑子里就浮现了一个漫无边际的念头。她在想,太子殿下小时候,怕冷也会这么乖乖地让人盖被子吗?
  可能不会吧。
  太子殿下口是心非,估计自己冷也不会开口说。
  这么想着,叶葶就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把被子挪了挪。
  她轻声问:“殿下,这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萧知珩感觉到她靠近时带来的暖意,也没动,嗓音低低的,道:“好一点。”
  “哦,”叶葶应了一声,然后自己默默地往外又挪了一点。正好碰到了他的手,可能是心理作用,她感觉他的手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叶葶放下了心。
  没事就好了。
  夜渐深人渐静,她撑了一会儿,后面渐渐地她就熬不住困意,闭眼睡过去了。
  屋子里很暖,叶葶睡着了依旧是那个手脚发烫的小火炉,这下被子是没得掀了,她的手脚就无意识地往稍凉的地方钻。
  萧知珩刚有睡意的时候,感觉身边的人缠了上来,倒也没有多过分,只是她整个人都拱到了他身边,半压着他的手臂。
  萧知珩静默了一会,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他也懒得像上次那样叫她醒了,只是轻轻地将人推开了。
  然而他把她推开,没过多久,人就又过来了。这次过分一点,她翻了个身,不规矩的手脚都压到他身上。
  “……”
  萧知珩本来想再推开的,但他碰到她发热的手,顿了一下。他在黑夜中思索了半晌,放空了脑海里杂乱的思绪,心里想着要不要把她扔下去,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心里这么冷漠地想着,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她的后颈,本想将人提走,但她睡梦中缩了一下脖子,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
  大抵是在做不好的梦。
  萧知珩又沉默了。
  这次他没把人推开,思忖了许久,他便动作有点迟疑地把手放在她的后背上——
  窗外雪夜寒风呼啸,在深冬冰冷的夜里,萧知珩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一点暖意。因为拱进他怀里的人,暖到发热。
  她是自己到他身边来的,所以,不能怪他……
  萧知珩闭上眼睛,掩去了眸底的神色,气息变得有些沉。
  …
  春芽一大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相拥而眠的画面,她本想开口叫人的,见此她就忙掩着笑,小心翼翼地退下去了……
  林总管见春芽这么快就出来了,皱眉道:“不是让你去叫人,怎么这又出来了?”
  春芽手里拿着方才在矮几上匆忙捡起的外衣,小声道:“殿下和良媛正睡得沉呢,奴婢不敢去打扰。”
  林总管一眼就看出了不对,拉着春芽到旁边,也压低了声音,“可要去打热水上来?”
  “奴婢觉得要。”
  “那你快去吧。”
  萧知珩醒的时候,刚开口叫人,就有人抬了一大桶热水进来。林总管堆起来满脸的笑,灿烂得他有点头疼。
  第46章 当孤是小孩吗  您如果是,那就好了……
  叶葶可能这几日也是真的累着了, 睡得有点沉,她听到屋里有动静的时候,蠕动了一下, 还没彻底醒。
  萧知珩要起身的时候, 她动了一下,睡眼惺忪。
  萧知珩看了她一眼, 便伸手将她的脑袋压了回去, 声音轻缓,“睡你的。”
  叶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闻言就真的砸回被子里睡了。等到人走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醒过来,慢慢地睁开眼了。
  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叶葶慢慢地坐了起来, 觉得自己像是一晚上没动过一样, 半边身体有点僵硬,尤其脖子最严重,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没一会儿, 春芽就进来了,笑容满面,轻声道:“良媛醒了啊?热水这会儿好了, 殿下吩咐奴婢放点活血通络的花药包……殿下说等您醒了再用, 眼下洗正好呢。”
  叶葶‘哦’了一声,脚步顿了一下, “活血通络是为什么?”
  春芽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道:“殿下说良媛折腾了一夜,怕是会累。您醒了,要疏通一下筋骨。”
  “……”
  意思她都懂了,她的确是睡僵了脖子, 但他这话听起来为什么就那么奇怪!
  “此外,奴婢还放了冰肌玉露,可让您肌肤吹弹可破,还是殿下最喜欢的香味。良媛放心,殿下肯定对您爱不释手。”春芽小声补充道。
  叶葶:“春芽你先听我说……”
  春芽羞涩地笑道:“良媛不必说,奴婢懂的。”
  说着,她就低头出去了。
  这简直没法解释了。叶葶僵着脖子,无言地泡在水桶里,心情微微抑郁。
  萧知珩刚醒时脸上的气色不怎么好,微微有些苍白,但今日他的精神似乎还不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起来还用了一点早膳。
  萧知珩勺白粥的时候,抬眼旁边笑眯眯的林德,皱起眉,表情冷漠地问道:“你一直在不停地笑什么?”
  林总管恭恭敬敬地回道:“殿下能睡好觉,心情好,奴才替殿下高兴。”
  萧知珩眼神幽幽,道:“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少在她面前编排一些不着边际的鬼话,你那些小心思真以为孤看不出来吗?”
  林总管心想他可太冤枉了,他哪敢编排主子什么鬼话?他跟良媛说过的话,句句属实。
  林德苦着脸辩解道:“殿下那可真是冤枉奴才了。奴才跟良媛说的那些话,可都是良媛自个儿来问的。良媛关心殿下,奴才总不能拦着啊。”
  说到这里,他便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太子殿下的脸色,说了一句,“再说了,您这不是挺开心的吗?”
  别的他不敢说,就叶良媛这种身份不妥,却敢明着打探太子殿下的喜好还为之付诸行动,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纵容默许,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而太子殿下既然纵容了,那就说明殿下是乐在其中的,那不是开心是什么?
  萧知珩听到林德问他是不是开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冷淡地看了一眼过去,道:“多事。”
  林德笑着点头称是。
  你看,这可不就是开心吗?
  叶葶泡了个莫名的醒神澡,身上的僵硬酸痛感好了不少,至少她的脖子是不僵了。
  她惦记着改良驱寒汤这件事,分拣药材,萧知珩一如往常在旁看书。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叶葶受不了,就抬头看过去。
  然后就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交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