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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葶终究没能在昭阳宫把热闹看到最后,她被强行拖走,来伺候风吹就倒却万分矜贵的太子殿下了。
  最后吓了所有人一跳的太子并没有大碍,苏皇后和蓉贵妃的事没完,争夺后宫管家之权刻不容缓,乱得很。
  弱不禁风的太子自然不能待在那块是非之地,叶葶寸步不离跟着,便跟着太子在长乐宫暂时歇下了。离皇后、蓉贵妃住的地方,至少隔了半个皇宫那么远。
  耳根才真的清净下来。
  萧知珩在太医离开后,便睁开了眼。他静静地躺在榻上,保持着虚弱之态,仪态优雅端方,眸底亦是不见一丝空茫。
  叶葶就知道他突然发病是装的。
  可她还是得跟这尊大神演,装作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关心地问:“殿下感觉好点了吗?”
  “不怎么好。”
  “不好?”
  “头痛。”
  叶葶微笑:“那奴婢去请太医回来,为殿下再扎几针。”
  萧知珩眼角微弯,道:“好。”
  说话时这样,他麻木冷酷的心里所想的却是:【好得很。你敢出门,那你的头也别想要了。】
  叶葶一下就皮不动了。
  “殿下……奴婢开玩笑的。”
  萧知珩许是没料到她怂得那么快,微怔,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
  叶葶被他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只好认命地说道:“您的头痛不需要太医。奴婢替您按一按吧,药到病除。”
  其实她会点按摩,在原来那个世界,当个没有日夜的社畜,学会按脑壳解压完全是无奈之举,说多了都是泪。
  叶葶上手很自然,力道不轻不重,那力气恰好揉在萧知珩头痛欲裂的神经上,不偏不倚。
  太子殿下似乎有些意外,不语。
  不过没过多久,叶葶的手就被他握住,拿了下来。她听到他轻声说:“不用。”
  叶葶停住,不明所以地看向萧知珩。你确定不用?可你头痛的后果有点吓人啊。
  “没用。浪费力气。”萧知珩直接道,他的头痛是顽疾,按是按不好的。
  他朝着叶葶温和地笑了,道:“陪孤说说话吧。”
  叶葶尽力配合,道:“说什么?”
  “说……”萧知珩思索了片刻,轻笑了一声,低低道:“说孤还要不要继续道谢呢?毕竟来都来了。”
  “……”
  行了,你别说了。
  第7章 第一次宠人孤没经验  怎么离谱怎么来。……
  叶葶听到他说道谢,眼角就开始抽搐。
  总觉得谁听他笑容满面地说句谢,那效果跟要了谁老命差不多。
  萧知珩说完后,大概也是觉得无趣,随后他便淡淡地自己回答了,道:“还是算了。孤还是做不来这些事。”
  不,你做得来,而且做得很来。
  萧知珩微微扬眉,看她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就问她:“你在想什么?”
  叶葶觉得他明知故问,便敷衍地附和:“殿下说的对。奴婢也这么觉得。”
  太子‘嗯’了一声,静静地看她。
  叶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最后还是说了实话,道:“奴婢是在想,殿下这么做,明明是在帮皇后娘娘。”
  说到一半,她顿了下,道:“殿下对皇后娘娘很好。”
  太子面上不说,对皇后恭敬客气,装得很疏离陌生,实际上对皇后一脉还是好的。
  感情深浅暂且不论,至少他接受了皇后试探性的关心,多少是将这位姨妈兼继母是放了一点在心上的。
  别的不说,反正叶葶知道太子一开始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皇后的宫里,是半路突然改了道。她就算不清楚太子殿下想做什么,但也知道他就是要算什么账,估计也不必非要那么匆忙、突然的。
  可谁让苏皇后正好身陷困境,急需找人拉一把呢?感情牌都打上了,太子总不能见死不救。
  好巧不巧,谁知道蓉贵妃今天抽了什么风,竟然自己招摇到昭阳宫,还故意撞上了,千里送人头。
  太子就顺手将把柄送到了皇后手里。
  顺水推舟,不动声色。
  只不过这看似是他找擅作主张在太子府安插眼线的蓉贵妃秋后算账,但这种翻到账面上的算账法,其实是帮了苏皇后更多。
  萧知珩没想到叶葶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个,微微愣了下,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他重复了一遍:“你说孤在帮谁?”
  叶葶:“皇后娘娘。”
  “怎么会这么觉得?”太子殿下似乎对她这种想法感到很奇怪。
  他那双漂亮眸子微微一弯,用轻而缓的语气,提醒她:“你忘了是孤先开口求皇后的吗?一事算一事,交换好处所为利,这怎么能算是帮?”
  叶葶反应有点迟缓,道:“交换……好处?”
  “嗯,”萧知珩慢条斯理地说,“孤要为你请封良媛,这不大好办,皇后能帮忙。孤如果能让贵妃栽跟头,皇后能做主了,就会点头——”
  他顿了下,怪道:“这样看,孤分明对你最好。这你怎么没看出来?”
  “……”
  叶葶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首先,娉婷姑娘这身份很有问题,要替她摆脱奴籍,断了过去,成为太子府的正经主子,有的明面就得过。如果蓉贵妃主事,必然又要在暗中动什么乱七八糟的手脚。
  太子有所求,皇后却是能办的。
  其实按道理来说,太子暗地里宠个野路子美人也没什么大不了,随便给抬个侍妾或是宝林位分就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
  但太子殿下显然不喜欢这么随便地宠。
  他第一次宠人,喜欢离谱一点。
  叶葶隐隐发现了太子殿下奇怪的一点。
  他虽然看上去温柔和煦,什么都有商有量,很有礼数很有分寸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有一种麻木冷漠的放纵,往往会在突然之间,改变或者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
  反复无常说的就是绵里藏针的萧知珩。
  深秋入夜就变得很冷,长乐宫伺候的宫人并不多,好在这是太子年幼时未出宫建府前居住的宫苑,该有的东西都有。
  不过临时住的地方,准备肯定是不及太子府的,而能睡人的地方,就一处。
  叶葶面露为难,上次她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真要两人躺一张床上,她理所当然不起来。
  而且这床榻跟太子府的还不一样,小了很多,这规制显然不是两个人躺的。愁人。
  萧知珩看了她两眼,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善解人意地说道:“上来吧。”
  叶葶犹豫了下:“这不合规矩吧?”
  太子殿下又有点似笑非笑,道:“不合。那怎么办?你要睡地上吗?”
  那当然不可能,半夜冻成石头。
  叶葶很没原则地上去了。
  算了。
  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叶葶躺下之前,本想熄了烛火的,但是被萧知珩阻止了,“别动。”
  他的脸在幽幽的烛光之下显出几分倦意,那双黑眸映着火光亮得很,他淡淡道:“让它亮着。”
  叶葶不知道他还有这个习惯,这屋子亮堂堂的还能睡得着吗?她心里这样想着,慢吞吞地躺到榻上去了。
  两人难得安静了下来。
  彼此都不说话了,周围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夜风起,窗外的落叶沙沙作响。
  殿中灯火通明,这样一对比,人在亮堂堂的屋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叶葶好像有点能理解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喜熄烛台入睡了。
  夜静,天黑,宫冷,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闭眼,好像是一丝活气都没有了。
  睡意朦胧之际,她脑子里渐渐地出现了一幕模糊的画面——
  年纪更小的太子殿下待在宫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榻上,殿中灯火不灭,亮如白昼,刚被噩梦惊醒,他的脸色苍白得令人惊心……
  叶葶眉心轻蹙,像是若有所感,转头看了身边那人。
  不看还好,结果还真的跟她脑补的那无厘头的画面重合了。
  萧知珩躺得很规矩,呼吸平稳,若不是靠得近,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异样,他眉头紧蹙,脸色很差。
  叶葶一动,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眸底一抹暗红色退了下去。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似有些疑惑地问:“怎么?”
  她觉得他这个样子不太对,迟疑地问:“殿下,您是不是头痛?”
  是我就去喊人了。
  萧知珩:“嗯?”
  叶葶直接戳穿他:“您面色不太好。”
  他像是不怎么放在心上,随意地回道:“无事。不用管。”
  叶葶不觉得他像是没事的样子。
  说实话,她比太子本人还怕他突然挂了。那可真是太危险了,动则就是两条命。
  “要不殿下还是喝点药?刚刚太医留下的药就放在那里,煎一副也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