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慕浅听得很不是滋味。
明明眼前这副模样都是这男人自作自受,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还是发酸发涨。
许是见过这男人曾经多么不可一世、风光无限吧。
眼前这副样子,是个人看到都会唏嘘的。
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思,慕浅将旁边的药拿给他:“刘妈说你喝不下去,现在醒了,总能喝了?”
陆厉洵看着那药,半晌轻轻开口道:“我手疼。”
慕浅:“……”
明明胳膊骨裂的人是黎硕,他在这装什么林黛玉呢?
她放下药,当即就朝他的胳膊抓去。
“疼什么,又没断……”
话没说完,就听到床上的男人“嘶”了一声。
慕浅下意识停手,转头去看他。
陆厉洵此刻的眉头紧皱起来,脸色又白了两分,疼得模样不似作伪。
慕浅微怔了怔,随后将那盖住他右胳膊的被子一把掀开。
一眼,就看到男人打着石膏的右臂。
慕浅:“……”
过了半晌,她才神色复杂地看向床上的男人:“怎么回事?”
“断了。”男人言简意赅,目光始终不离慕浅半分。
慕浅眉头也蹙了起来,问他:“在医院的时候不是还没事?”
“看见你的时候,我刚要去拍片子。”
慕浅:“……”
行吧,合着是那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检查,这人又向来是忍得住疼的,所以看见他时,他表现得和常人基本无异。
慕浅干脆直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厉洵,作死你得了。”
断肢发炎了,胳膊折了,浑身全是伤。
还能自己在医院做检查,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老天眷顾了吧?
陆厉洵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楚楚可怜”。
慕浅看着他,胸口那口气莫名就散了。
算了,跟他发脾气,有用么?
没用的。
她上前一步,扶着他起来靠在床头。
俯身的一刻,两人挨得很近。
慕浅的发丝垂落在男人的胸膛。
陆厉洵没有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慕浅平白被他看得燥热几分。
她嗔怒地瞪他一眼:“我看你是眼睛也不想要……”
话没说完,剩下的都被淹没——她的嘴被堵上了。
有几秒钟的时间,慕浅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不难闻,反而显得干净悠远。
因为发烧,他的唇很热,几乎要将她融化其中。
男人没有闭眼,他始终看着她。
他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像是对待世间难得的珍宝。
这样的陆厉洵,让她觉得陌生。
也让她……无法将他推开。
不知道为什么,慕浅在这一瞬间想到黎硕。
想到就在刚刚,对方想对她做同样的事情时,她对那人的抗拒和抵触。
对比现在,眼前的男人让她同样抵触么?
本来应该是的。
这男人给了她人生最大的伤害,让她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的卑微和苦痛。
她前半生所有的幸与不幸,都源自于他。
然而,对这个吻,她却生不出半点抗拒的心思。
也许是和他折腾了太久。
她的怨气在不知不觉间,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余下的,好像更多的是彼此的默契和熟稔。
是埋藏在心底,鲜为人知且不愿为人知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慕浅在男人试探着想要加深的前一秒反应过来,推开了他。
悸动?
不,怎么能?
她怎么能对这人再产生莫名其妙的感觉?
曾经被伤的还不够深么?
她不是不长记性的人。
这样的伤害若是再来一次,岂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更何况,现在不是她一个人了,她还有两个孩子!
她更不能让可能存在的伤害危及到孩子!
片刻间,她神色恢复了清明。
从男人怀里起来,她深吸口气道:“我看你精神挺好的,也不用吃药了,我走了。”
“慕浅。”
就在她转身的前一秒,陆厉洵突然开口叫住她。
“喂我吃药,”他看着她,字字沙哑:“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