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害怕地后退了半步,被他拽了回来,他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冰凉的气息忽然就扑面而来。
沈郁挣扎着推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肩膀,他疼得松开了手,再抬头看向她的时候,猩红的眼中瞬间就聚起了杀气,“你果然是骗我!”
他抬起手,带着要拧断她脖子的狠意,眼看着他就要杀她泄愤,她吓得险些断了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着眼睛用力亲在他唇上。
她的唇温有种净化心灵的错觉,他眼中的杀气慢慢褪去,猩红的瞳孔有一瞬间的错愕。他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紧闭着双眼的她,就连睫毛轻颤,都在他心里引起一阵又一阵的轰鸣。
他伸手轻轻触碰着她的面颊,摸索着她柔软的头发,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眼中的温柔,有一瞬间以为他恢复了理智,高兴地抓住了他的手,“九千岁,你清醒了?”
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倒在床上,有些食髓知味,他目光暗沉地望着她,低头温柔而又细致地亲吻着她的唇。沈郁被他吻得理智全无,明明知道这样下去是错的,是没有结果的,可她还是执迷不悟地任由它发展下去。
他是夺人心神的妖孽,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心里的天平就朝着他倾斜。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心酸混合着眼泪掉落下来,他的獠牙咬破了她的嘴唇,那双猩红的瞳孔中清晰映出了她的模样。他有一瞬间的迟疑,伸出舌头舔了舔她唇上的鲜血,看到她眼角下的眼泪,忽然生出一种心痛。
他不该对她有这种感情。
他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打开肩骨,她实在是太过弱小,在他的力气之下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害怕捏散了她,只能一而再地放轻自己的力度,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似是安慰。
沈郁的头撞在了床杆之上,她迷迷糊糊之间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猛然睁开了眼睛。
九千岁竟然不是真的太监!
她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场噩梦之中,花楼将她挂牌出售,数不清周围站了多少人对着她品头论足,她最后被人买了下来绑着送入房中。她迷糊之间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记得那个人粗糙的双手,还有刺耳的笑声,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却。
她猛然将他推开,“不要!”
他扯开她的衣带,血玉珠子忽然掉了下来,他晃了一眼,忽然头疼欲裂,跪在她身边,意识不清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凤千瑜彻底清醒了过来,眼中的猩红彻底散尽,他微微弓着身体,惴惴不安地拢上她的衣衫,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还有她眼中的害怕,忽然明白了一切。
他冷然而又卑微地笑了起来,“你怕我是应该的,我身体里住着魔鬼,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它放出来,方才若不是……”
沈郁浑身僵硬地望着他,她的瞳孔中充满了震惊和害怕,因为那个秘密。
他强忍着情绪,伸手将那串珠子系回她的腰间,“我以为我送你长命锁,送你红玉珠子,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你的身边,可我还是改变不了会伤害你的事实。”
“你该离我远一点,离我远一点,我就不会再伤害到你……”
他的声音充满着悲凉,似乎是真的认命了。可是他嘴上说离她远一点,手上却忍不住轻抚着她的面颊,带着缱绻的留念,沈郁却吓得缩回了身子,害怕地望着他的手。
凤千瑜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三分自卑,七分自嘲,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不顾一切都要去追赶,可追到最后,才发现她其实是他的劫难。
一个永远也不可能迈过去的劫难。他起身落寞地离开,永远消失在雨幕之中。
沈郁愣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冷风侵入,冷得她直打哆嗦,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酸菜的声音:“小姐,罗大人来了。”
她打开门,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吓到了酸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九千岁欺负你了?”
她摇头,突然又反应了过来,像受惊一般,“你怎么知道是九千岁?”
“奴婢听到声音了。”酸菜还颇有些自豪,“我一猜就知道是九千岁,所以叫下人都不要来打扰你们。九千岁已经走了吗?他什么时候再来?”
沈郁捂住心口,那里不停地跳动着,每跳一下都有种窒息般的刺痛,她艰难开口:“酸菜,以后不要再提他,他不会再来了。”
酸菜吃惊道:“你们吵架了?”
“你跟九千岁吵架了?”对面的罗褚也发出一样的震惊,扶着衣袍,连忙走到她跟前,“怎么吵起来了?”
沈郁低着头,自然不愿多说,她只跟罗褚交待:“九千岁淋着雨走了,你快去寻他。他伤口恶化了,还发着烧,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罗褚摇着扇子,眯起眼睛打量着她,“我说沈大人,你还是挺关心九千岁的,为何你不为他疗伤,反而把我叫来?”
“当初是罗大人把他塞到我府上的,现在我把他交还给你,以后就不会管他了,他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说完,白着一张脸就走了。
留下酸菜和罗褚愣怔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
第91章 择婿的旨意
次日, 祁夙凛带着岚三来到了沈郁府上,带了七八个侍卫,一人提着两样东西, 往她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放, 瞬间就堆成了小山。
沈郁正在看书,抬头瞅见这阵仗, 顿时有点蒙, “太子爷有何贵干?”
祁夙凛背着手,“酸菜呢?”
“她去买果子了。”
太子爷点点头,随手指了一下桌上的礼物,“给酸菜的。”
他说完咳嗽了一声,旁边的岚三瞬间红了脸, 扭捏道:“沈大人, 我是特意来找酸菜的,我可以在这里等酸菜回来吗?”
“你随意, 随意。”沈郁呛了一声, 她还以为岚三是来提亲的,把她给吓得够呛。
她捏着手中的诗集,一时间留也不是, 走也不是, 看着太子爷人高马大地站在院子里,顿觉别扭, “太子爷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祁夙凛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本来岚三也要跟过去,太子爷忽然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瞬间就明白了,立马止住脚步。
害, 他还以为太子爷真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来的,原来是为了沈大人。
沈郁带着太子爷落座,特意安排了丫鬟泡好一点的茶,她望着主位上的太子爷,怎么都觉得他有什么事要说,但他就是不说。
两人一直憋到茶水端上来,沈郁忍不住先问了:“太子爷想说什么?”
祁夙凛本来是准备要说点什么的,结果被她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他端着茶杯想了好一会儿,“我家岚三是真心喜欢你家酸菜的,希望你能成全他们,莫要棒打鸳鸯。”
沈郁笑道:“太子爷多虑了。”
他已经好久都没看到她这样笑过,如今冷不丁一看,心跳都漏了半拍。
“希望是我多虑,还有一件事,”他从怀里拿出两枚玉佩,放在她手边,“我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还回来的道理,当初摔玉佩确实是我的不对,如今我已经把它嵌好了。”
沈郁拿起那枚被他修复的玉佩,断裂的地方都镶了金片,牢牢将碎块抓在一起,太子爷是这么细心的人吗?随后又听到他认错,心里更是觉得稀奇,太子爷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便是他真的错了,他也会努力去把它扳成对的,她从未听到过他认错。
祁夙凛说完,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她的反应,心里顿时有些没底,“咱们认识这么这么多年,你也气过我那么多次,我都不与你计较。退婚那事,还有摔玉佩那事,是我不对,你……你也莫要与我计较了……”
他偷偷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没有笑,心里突然就慌慌的,没有把握。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种透心的凉,他连喝了两杯,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这不是北冀的春茶吗?
沈郁还真以为太子爷是来认错的,连忙客气了两句:“太子爷真是客气了,那些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早就忘了。”她其实是想说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但是她没敢说。
祁夙凛却没听她说了些什么,他拧着眉毛,盯着被子里的春茶,陷入思索当中。他记得这茶除了母后,宫里没有谁还有,便是底下的官员私藏,又有几个人敢藏?
他心里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随口就说了出去:“这茶是九千岁送你的?”
沈郁愣住,“啊?怎么了?”
祁夙凛险些将杯子给捏碎了,他猛然站了起来,板着一张脸,吓了沈郁一跳。他是忍着满腔怒火来的,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忍不了。
“沈郁,你知道私下收贡品是什么罪过吗?这茶是北冀送往宫里春茶,九千岁自己都是没资格喝的,他哪来的胆子送你?”
沈郁立马闻了一下茶水,果真是北冀的春茶,肯定是底下的丫鬟给弄错了。她赶紧起身,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将茶水全部泼了出去。
她真就,全给泼了。
然后一脸“死无对证”地看着他。
“太子爷,哪有什么北冀的春茶?”
祁夙凛险些被气得吐血,他睁大着眼睛看着她,明明来之前就对自己说了一百遍“不要生气”,可还是被她给气得七窍生烟。
“好,好样的。”
他拂袖而去,“岚三,咱们走!”
“爷,这么快就走?”岚三一脸苦恼地跟上去,他都还没等到酸菜回来,谁知道太子爷进去说了几句话,就被气走了,这叫什么事啊?
沈大人,您就不能少气一点吗?
他们刚走到门口,酸菜就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直接就绕过了太子爷他们,跑到沈郁面前,急得那是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沈郁连忙下来,“出什么事了?”
“太后要为你择婿!”
祁夙凛几乎是瞬间就回了头,满目的不可置信和震惊,他从未想过沈郁真的会公开那道圣旨,他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公开。
沈郁“哦”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然后等了一会儿,结果没等到后续,“所以呢?”
酸菜睁大了眼睛,“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震惊,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吗?”
“是啊。”她满目的不在意,彻底刺痛了祁夙凛,胸口有股闷痛在蔓延,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无可忍,“沈郁,你好样的!”
她退婚之后,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洒脱,被魔障困住的反而是他自己。他捂住胸口,旁边的岚三都看出了他的异样,“太子爷,你这是怎么了?”
他咬牙切齿道:“被气的。”
岚三连忙扶住他,“爷,既然知道会被气,干嘛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气受……”
太子爷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你。”
岚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为了什么,您心里没点数吗?
沈侯府,酸菜还在穷追不舍地逮着沈郁询问,“小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都不跟我说?”
“哪能事事都跟你说?”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能跟我说?”
沈郁趴在乱七八糟的书籍里,就跟她的心情一样糟糕,“你操心这么多?”
“我总要知道我未来姑爷是谁啊!”酸菜理直气壮,“万一不好相处呢!”
她这一说,沈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朝酸菜招了招手,然后指着院子里石桌上的礼物,“你看到了?那些都是岚三带给你的。”
酸菜突然脸一红,声音都细小了起来,“他,他带这么多做什么。”
沈郁神秘道:“没准啊,是为了提亲……”
“提亲!”酸菜瞬间变成了大红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姐你答应了?”
沈郁点点头,“所以你得去准备了。”最好走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再回来烦她。
酸菜果然红着脸跑了。
她长呼了一口气,随手拿了一本诗集翻开,心浮气躁地翻了两页,忽然翻到了晏世子的七言律诗。这本诗集是晏世子自己出的,这首诗也经他的手改过,可最让人觉得诡异的事是:她曾经在梅弄姑娘的案台上看过改后的版本。